那日孙绍祖提审凤姐时凤姐见了孙绍祖所说的话,如今又再从凤姐口中说出时,
却是几乎将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孙绍祖忙道:「正是在下,姑奶奶,还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好歹饶了
我一回。」
还未说完,薛蟠早跳过去就一个大嘴巴:「谁他妈是你亲戚?」
孙绍祖顿时左半边脸上便印上了一个掌印,却挡着脸媚笑道:「这位定是薛
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娶了咱们府上赦老爷之女贾迎春,如何算不得亲戚?」
宝玉听了这话不由心中更怒,将桌子一拍站起来道:「你这无耻小人,还敢
说这事,我二姐姐那般柔顺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嫁了你,哪里过得一日好日子
,你般折磨,后若不是我将二姐姐救下了,只怕二姐姐早就死在你这qín_shòu手下
了!」又想着那时候迎春所遭的罪,身上的累累伤痕。再想起那日公堂上他强逼
自己鞭挞香菱,险些玷污了宝钗,不禁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一脚便踹在孙绍祖
胸口。
孙绍祖哎呦一声往后仰倒,宝玉上前抬起脚就是一通没头没脑的踢打,一面
口中骂道:「让你欺负我二姐姐!让你欺负我凤姐姐!让你欺负我宝儿……」
薛蟠也上前同宝玉一并狠踹,口中也道:「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欺负我妹子
,让你欺负我香菱!让你欺负我妹……」
兄两个各踢了几十脚,直踢得孙绍祖满地打滚不住哀嚎求饶。凤姐只恐这
二人便这般将薛蟠打死了,急忙道:「宝玉且住,好歹先将话问清楚了再说。这
般将他打死了岂不便宜他了?」
宝玉又狠狠的踹了一脚,同薛蟠这才住了手。二人喘着气,看着孙绍祖在地
上不动弹,宝玉也唬了一跳:「薛大哥,咱们不是将这厮打死了吧?」
薛蟠抬脚拨弄了一下孙绍祖的脑袋,道:「没事,只是昏了过去。」说着从
屋外拎进来一桶凉水,劈头盖脸的浇在孙绍祖身上。果然孙绍祖一个激灵,转醒
过来。此时还未出正月里,正是冷时候,孙绍祖又穿的单薄,如今被冷水一激,
不由懂得面皮发情嘴唇发紫,竟似命都丢了大半,只是打颤,求饶都忘了。
凤姐因问道:「孙姑爷,我还有几个事儿要问你。」
孙绍祖这才颤声道:「奶奶……奶奶饶命,有话只管问……」
凤姐道:「说,万岁到底是怎么崩的?」
孙绍祖道:「是……是元妃娘娘下毒……」
宝玉听了上去又是一脚道:「放屁,我大姐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孙绍祖哎呦一声,忙道:「爷爷,爷爷饶命,小的确实不知情。只知道万岁
爷是在元妃凤藻宫中吃了一碗粥,不出一个时辰便死了……」原来忠顺王虽宠溺
孙绍祖,却也深知其为人鲁莽,因一些隐秘之事并未全告诉他。
凤姐又问道:「你和忠顺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绍祖道:「王爷因膝下无子,便认我做了义子。」
凤姐冷笑道:「这忠顺王精明过人,你是什么出身,又是个鲁夫,他如何能
任你做义子?可见还是不老实。」
孙绍祖见凤姐这话一说,薛蟠便又挽起袖子似是要动手,忙道:「奶奶,你
且听我说……王爷他……他老来不喜女色,只好男风……只因见我长得壮实,便
……」
凤姐哪里想到这对狗父子居然是这等关系,不禁脸上一热,啐道:「好了,
没人要听你们那档子事。呸,好一对没脸面的狗父子。」
宝玉早忍不住了,插嘴道:「我问你,为何吕公公将妙玉和林姑娘带进宫里
去了?」
孙绍祖一听宝玉又问起这二人来,忙道:「二爷,我确实不知。我只是奉命
去拿人,其他一概不知。」
宝玉问:「那会子是怎么个情形?你细细的给我说来,若是差了一个字……
」
孙绍祖忙道:「是,是。那日我带人将栊翠庵围了,只见那妙玉独自在禅房
打坐,我请她同我一起去,哪知这档口吕公公便带了人来,说要将人带走。我只
得说这是贾府同犯,吕公公听了就骂大胆,使人抽了我十几个大嘴巴……我一时
也懵了。哦,对了,吕公公对那妙玉倒是十分恭敬,还说什么……请格格回宫,
想那妙玉果然是个格格?」
宝玉凤姐二人听了这番话不由都一愣。凤姐问道:「你可听得真切?」
孙绍祖道:「回奶奶,再不敢有一句瞎说。」
凤姐看向宝玉,问道:「宝玉?」
宝玉摇头道:「妙玉姐姐并不曾同我提起过……只是,只是每次问起她的身
世来,她总是叹气,又说不能说,难道其中果然有隐情?」
一时二人都低头不语,孙绍祖也不敢出声,倒是薛蟠先忍不住了道:「宝兄
,这还不简单,等回京了去宫里找到那个吕公公一问便知。何苦在这里胡猜?
」
宝玉听了苦笑道:「薛大哥,这宫里怎的是你我这等人说进就进的?大哥说
得也是,任凭咱们在这里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又转向孙绍祖道:「
我再问你,我宁荣二府到底哪里得罪了忠顺王,要如此迫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