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昀到时,已经有许多人在灵堂前面候着了。因为天象司仪去得突然,灵堂也是仓促之间布置起来的,就布置在客堂里。郑昀看着门楣上的白绫飘飞,又见灵堂当中旧友的棺材,不免觉得内心痛苦,眼泪流了出来。
此时外面报丧的人大喊,“国仙大人到。”
所有的人都转身向着大门这边,恭敬的鞠躬,拱手行礼。
慕容穿了一身素白,头发高高束起,脸色清白,从外面跨步进来,径自走到灵堂前面,迈进门去,接过天象司仪的妻子赵氏递过来的三柱香,点燃了,双手持香,插在了棺材前面安放的香盂里。
他拱手向那棺材行了三个礼,也不知为什么,那三炷香竟然当即就灭了。
赵氏便失声痛哭起来,说是死去的夫君显灵了,这也是要请国仙大人为自己伸冤。
郑昀当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上前去扶住哭到差一点昏厥的赵氏,“嫂子不要如此激动,先平静一些,再好好说话。”
赵氏哭了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向慕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国仙大人,我家夫君死得蹊跷,他这是死不瞑目,在求大人为他做主伸冤啊!”
灵堂外面前来吊唁的人,全都议论纷纷起来。
慕容将赵氏扶了起来,问她道,“夫人稍安,还请寻个说话之地,我们再细谈。”
“是是,我是个妇道人家,到底不懂规矩。”赵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把大儿子招呼过来,叫大儿子为众位吊唁的客人请香致谢,自己便带着慕容和郑昀绕到灵堂后面的偏厅。
赵氏请他们二人坐了,自己则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冤屈,又哭了起来。
郑昀上前去,把赵氏扶了起来,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安慰她道,“嫂子先别哭,有什么内情,都告诉国仙大人,他一定会为安大哥做主的。”
“多谢郑兄弟,你安大哥平日里沉默寡言,交友不多,难得有你这么一个莫逆之交,与他情深义重。”说着,赵氏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容不说什么,只是看着赵氏哭,郑昀劝。
片刻之后,赵氏总算是稍稍平复了心情,便对慕容说出了实情,“国仙大人,我家夫君今日从宫里回来,就一直在观星室里头没有出来过。到晚饭时间,我叫大儿子去喊他吃饭,敲门敲了许久他都没开,我还以为他又看星星看得入了迷,便亲自去敲门。”
赵氏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不愿回想起那个场面,但又逼着自己,慢慢说了下去,“我去也敲了许久的门,里面却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我有些担心,就叫下人来把门撞开,却看见……屋子里头……”
赵氏说到这里,停住了。郑昀追问道,“屋子里头怎么了?”
赵氏的泪落了下来,“屋子里头有一个女人,我夫君正趴在那女人身上,两个人赤身**的,在做……那种事。”
“……”郑昀显然没有想到赵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干咳了两声。
赵氏又接着道,“我那时气急,进去便要打那个女人,夫君他竟然护着那个女的,反倒给了我一巴掌,我一气之下,便跑走了,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谁知……我刚装好包袱,就有下人跑来敲门说……说夫君……暴毙身亡了。”
“竟有这样的事。”郑昀听这个赵氏的说辞,难免怀疑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嫂子可有扣住那个女人?”
赵氏摇头,哭得更伤心了,“等我回去看时,只见夫君倒在血泊中,光着身子,眼角鼻孔里都是血……像是被毒死的。那个女人早就没了影子……我夫君一定是叫那女人害了……一定是这样的……”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呢!”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那个女人年纪比我大儿子不相上下,我不想让两个儿子知道,他们的父亲背着家人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我只能瞒着,等到能为我夫君做主的人来,才敢把实情都说出来。”
说到这里,赵氏匍匐到慕容的脚边,抓着他的衣摆,哭得撕心裂肺,“还请国仙大人为我夫君做主,惩处真凶,让我夫君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啊!”
慕容俯下身去,将赵氏扶起来,转身让她坐在他坐的位置上,侧脸对郑昀道,“此事先不要外传,我会暗中调查。”
“多谢国仙大人肯为我夫君伸冤,这样我就安心了,安心了。”赵氏抓住慕容的手,激动得快要晕厥过去。
慕容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问她道,“夫人向我说一说,这个女人的样貌如何?”
赵氏回忆了片刻,对他道,“这个女人大约十七八岁,眼睛又黑又大,皮肤雪白……我看到她的后肩上有一颗很大的红痣,其他的我也没有太注意,那时我很伤心……”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什么值得留意的事?”
慕容点头,“天象司仪是我天星司的人,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还请夫人少安毋躁,切记守口如瓶。”
赵氏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同别的人说起此事,还请大人尽快查处真相,以慰我夫君在天之灵。”
“夫人放心。”慕容松开赵氏的手,侧身对郑昀道,“还请郑大人在这里陪着夫人,我就不多留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