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辽人加入进来,那么未来在座各位,都将是汉民族的汉奸卖国贼,千古罪人!”
阮尊说得很~其实他本人,做梦也想不到,此生会有这么一天,站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针对民族大义,发表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事实上,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本也无意来发表这样的言论,只是事在眼前,一股勇气盘踞心中,尤其是自己饱读史书,对于历史上的国仇家恨之事很是不忿,眼前此情此景,让他一股热血上心,这番话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整个议事大殿顿时再度安静下来,比刚才更安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少年身上。不敢相信方才那翻转慷慨激昂、震撼人心的话,都是出自这小子之口。
答里孛樱唇轻咬,一双明目中神色复杂。
耶律得重轻眯眼睛,眼光中有一种想吃人般的光芒。
兀颜光没有回自己的座位,转身面对着阮尊,似乎在思考是否同样过去,扭断他的脖子。
柴进脸上略带惭色,竟然觉得自己不敢与这小子对视。
钟秀低着头,只顾把玩着桌上的空茶杯,仿佛那青花瓷杯上的图案有什么了不得的奥秘。
猛地,轰然一声,大家像压抑了千年一般,顿时爆发,互相议论,指称,责骂,赞许各类各样的言语顿时充斥了整座大殿。
“好!好!好!”被刀剑架颈、筋脉已断的李管事李从坚,不禁拍手叫好。
“老实点!”旁边的护卫将刀剑逼得更紧,剑刃割破他颈间的皮肤,汩汩鲜血流了下来。
李从坚不惧,向李俊说道:“帮主,你听到了?以你的见识,难道还不如这样一个懵懂少年?连他都知道辽国虎狼之心,帮主你又何苦引狼入室?”
李俊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向他淡然道:“坚叔,亏我一直将你当作叔伯辈看待,尊重,你倒是何时背叛我李家,投靠了赵宋?他们给你许下了多大的官职,财物,让你背叛了自己的宗族?”
李从坚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笑李俊的天真。
耶律得重说道:“施以重刑,不怕他不说!”
李从坚冷冷一笑,骂道:“辽狗!”转向李俊,“帮主,我倒还真有话说,问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敢让我说吗?”
李俊瞄着殿内各方势力的代表,犹豫了。兀颜光这没脑子的货喊道:“让他说!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李俊暗骂了一句,此时正是各方势力人心浮动之际,李从坚又明显要借机再度蛊惑人心。你还要让他说?不过对方毕竟是辽国的上将,位高权重,也不好当面顶撞。只好说道:“那么坚叔,既然你要说,我便听听你最后的遗训。”
一挥手,几名护卫便撤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剑,
李从坚假装没有听出他的讽刺之意,说道:“我李氏一族,为唐国后人。历经五代十国之战乱,隐于江南西路一带,改为邓姓,几代以来,都不再涉入天下之争。”
李俊冷哼一声:“家仇国恨,怎能相忘?祖宗之姓,怎能更改!”
各方势力的人马听到此言,纷纷点头称是。其中一些人便叫起来,“正是!正是!家仇国恨,怎能相忘!祖宗之姓,怎能更改!”场面纷乱。
“家仇国恨?”李从坚冷笑一声,随手指着其中一人,喝道:“石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是晋皇石敬塘第六子、陈王石重杲的后人,契丹食言灭晋之后,你先祖流亡江南,至金陵建康府隐居。传至你父这一代,沦落到以屠户为生,而你生计潦倒,时以到北方贩马为生!似你之流,何来的国仇家恨,无外乎是借祖上之名,要趁机捞上一笔富贵罢了!”
被他指着的那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脸上有多处刀疤,身上肌肉突出如虬,也是伤痕累累。被直指出心事,他胀红了脸,无法申辩。
其他各方势力的声浪,也顿时消减了很多。
李从坚继续说道:“你们说我投靠了赵宋,我不否认。但我从未与赵宋势力取得任何联系。我所说的投靠,只是理念上的投靠。无他,只因赵宋王朝,乃是现在天下大势所趋,我等在这里密谋,而不过是逆流而已。”
李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着:“坚叔,你老糊涂了,一个靠着烛影斧声、黄袍加身,自篡取周室江山的朝代,首先立身就不正,你竟然称其为天下大势所趋?赵宋太祖赵匡胤,原来不过是周室的殿前检点,侍卫长一般的官职,黄袍加身,逼周室让位。如果天下的大势,都是以下篡上为美的话,那这世间,公道何正?正义何在?”
看向柴进,“柴大官人今日之所以在此,正是要为先祖,一雪前耻,一扫沉冤!”
柴进默然,轻微点头。
李从坚并不为这番言辞所动,说道:“你们只看到自己的国仇家恨,而看不到天下百姓此刻的欢欣鼓舞。唐末割据,五代战乱,十国纷争,辽汉恶战,百余年内,我华夏大地,遍地狼烟。华夏百姓何辜?十室九空,饿殍遍野。赵宋虽然篡周,其位不正,但是几任宋帝在位,励精图治,结束了五代十国的纷战局面,天下百姓归心,社稷安定。相比起连年战乱来说,岂非正是百姓之福?百姓之愿?”
他伸手指着柴进,“既然天下一统,百姓归心,我等又何必起事,谋求纷争,让天下百姓再度陷入战火之中?我之所以刺杀此人,志正在于此!赵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