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地里的庄稼熟了,人们正在收割、打粮食,十分的繁忙。
“思月啊,你盯着他们,赶紧把粮食运到库房。”粟卯一边记录着收成,一边吩咐着工作。
“知道了,军师。”思月应了一声,把打下来的粮食,装进麻袋里。
在土匪窝里生活了四个多月,思月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员,粟卯更是对她信任有加。
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之后,思月端着饭菜走进自己的房里。还是那间牢房,不过已经没人上锁了。里面也大不一样了,稻草全被清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舒适的床褥,还添置了许多家具。
思月的室友,那个叫安姒的孕妇,肚子越来越大,快到了分娩的日子。自从被抓进来那天受了些惊吓,再加上长期处在黑暗潮湿的环境中,营养又跟不上,安姒一天比一天虚弱。若不是思月的悉心照料,恐怕安姒很难撑到现在。
“吃饭喽,今天有肉哦!”
思月先把安姒搀扶起来,靠在墙上,然后把小桌子摆着安姒的跟前,再把饭菜端到上面,伺候的无微不至。
安姒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之后,便咽不下去了。思月看着她日渐憔悴,心里也很难受。
到了晚上,思月找到粟卯,说道:“安姒眼瞅就要临盆了,现在越来越憔悴了,再不赶紧给她找个大夫来,恐怕她母子都有危险。”
粟卯还没说话,土匪首领不知何时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要是她早点给家里送信,也不至于在这里受苦。”
“现在人命关天,你却只认识钱。难道钱能比人命重要?”思月质问着首领。
“钱当然比人命重要了!”首领提高了一下嗓门,“我就是因为没钱,才被逼到这里当土匪的。”
“有钱的你不抢,专抢我们这些穷人。”思月挖苦道。
“废话!只有你们这些穷人好下手!”首领喊完,把嘴凑到思月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自从她决定不通知家里人的时候,我就想把她杀了,还不是因为军师在这边拦着。请你不要透支我对军师的忍耐!”
首领走后,粟卯说道:“请大夫过来会暴露我们这里的,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
没过几天,安姒开始大出血,这是分娩的前兆。由于没有医师和产婆,思月只能独自一人陪伴在安姒身边。自己之前曾见过安王妃分娩,算是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一边给安姒加油鼓劲,一边模仿着当初产婆是怎么接生的。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安姒总算生下来一个女婴。孩子出来之后就一直啼哭,哭声十分的清脆。
思月剪掉脐带,把婴儿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水盆里,擦洗干净,然后用棉布包裹好,放到安姒的旁边。
“做女人真辛苦!”思月打趣似得说道,自己忙活了半天,也累得够呛。
安姒微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你了。”
思月会意一笑,然后看向婴儿,说道:“长得像你,将来肯定也跟母亲一样,是个大美人。”
“我不想她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你能不能把她带到她父亲的身边?”安姒问道。
“这个……”思月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给家里人写信呢?”
安姒把头扭正,轻叹了一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孩子的父亲,名字叫做世珉,从他祖父那一代开始,他们就在荔阳城担任府使,是当地有名的权贵家族。我自幼作为侍女,被卖到他们府上,与世珉一起长大,后来就有了感情。可惜,他的母亲却很反对,认为我身份卑微,不配做他家的儿媳妇。但是世珉很爱我,他愿意带着我离开,去天涯海角,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传来了他父亲病危的消息,我知道他们父子的感情,怎能因为我而不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呢?我也知道他的使命,老爷死后他就需要继承府使的职位,怎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他的前程呢?于是我趁他回去见父亲,给他留了一封信,独自带着行李离开了。不管将来怎样,我知道他还爱着我,就知足了。”
听着安姒讲着自己的故事,思月联想到了自己,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幸福啊!想起了在安王府的时候,和廷玉无话不谈;想起自己在牢里的时候,廷玉奋不顾身的营救自己;想起了自己身负重伤的时候,廷玉悉心照顾自己……
安姒讲完自己的故事,然后攥住了思月的手,面带乞求地说道:“求求你,把我的孩子送到他父亲的身边吧!”
思月默默地低下了头,说道:“我的主人曾在危难的时候,把她刚出生的婴儿托付给了我,让我带他到平安的地方,结果却被我弄丢了。我怕会重蹈覆辙!”
“不会的!”
安姒说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攥着思月的手,渐渐地松开了。思月抬头一看,安姒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地睡在床上,而且不会再醒来了。
思月伸手把孩子抄起来,抱在怀中,看着她,想起了小王子。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思月哭着,抱着孩子离开了房间。
推开粟卯的房门,思月喊道:“孩子生下来了,母亲死了,连母乳都没有,你们也想把她饿死吗?”
粟卯也很愧疚,谁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刚出世的孩子饿死呢?但是也很为难,这里既没有家畜,也没有母乳,该怎么养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