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场中不少爱好古玩之人,对周唐刚才提到的匣子下穿心孔的作用和“前顶后支”的常识都耳熟能详,可是却不知道这两点与他的鉴辨之行有什么关系。
周唐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神情后,知道他们都认可了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他顿了顿后接着讲到:“既然齐掌柜扬言这个紫檀木锦盒便是当年宋徽宗命宫廷匠人为《平复帖》特别所做,那此盒定是工艺考究,毫无破绽。既然如此,盒底留有穿心孔,按理来说,这锦盒的尺寸应该和《平复帖》完全一致,若将帖子放入其中,必会前顶后支,可是……大家请看!”
说到这儿,周唐将《平复帖》放入锦盒之中,双手将它前后轻摇。
“乓乓……”伴随着周唐的动作,锦盒中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前后碰撞声。显然是盒子的尺寸大过帖子多许,帖子在里面随着周唐的摇晃而前后滑动。随后,周唐将锦盒放在圆桌上打开,众人踮足而视,看到了盒中的尺寸比《平复帖》至少要大两指之宽。
“这,这怎么可能?”齐掌柜听到刚才的碰撞声后就惊讶地后退两步,失声叫道。等到周唐放下手中的锦盒后,他赶紧跑上前去,看到锦盒里的场景后更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面如死灰。
那四名日本人也一脸惊愕地围上前去,当他们看到那个底部留有穿心孔的锦盒确实与那本《平复帖》的尺寸不相符时,四人相互对望一眼后,都遗憾地甩着头大声地叹息着。末了,之前一直捧着《平复帖》的那名日本人将它从那个锦盒中小心地拿出来,用丝绸重新包好后与其他两名日本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石泰白后,面带愠色地快步走下了楼梯。
此时厅中只剩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周唐,瘫坐在椅子上的齐掌柜,吓得瑟瑟发抖的石泰白和被气得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那名刚才与周唐说话的日本人。那名日本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那个锦盒,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千辛万苦竟然只是为了个赝品,也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回去免不了受到责备处罚,他一怒之下大吼一声,将桌上的茶壶茶具和那个锦盒一起掀到了地上。石泰白见状,赶忙凑近他身前连忙劝到:“您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石泰白给您保证,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给您找到那个《平复帖》真正的原装锦盒。”
“八嘎。”那名日本人怒骂一声后,扬起手臂“啪啪”两记耳光将石泰白打翻在了地上。石泰白趴在地上捂着脸愣了会神后,急忙爬起来对着那名日本人谄笑道:“您要是觉得解气就多打我几下,我没事,您来。”说着,石泰白将脸又凑到了他的身前。
那名日本人没有理会石泰白,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周唐后便怒气冲冲地奔下了阁楼,石泰白看见他离开后,急忙头也没回地跟了出去。围观的人们没想到一场好戏竟然戛然而止,发出一声声无聊的叹息声后也都摇着头,纷纷退出了阁楼。
齐掌柜依旧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一脸愁苦地搔抓着头发。对于一个和古董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鉴赏家来说,在自认为鉴赏技艺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时,被人打了眼买了假货,这对心志和信心是何等强烈的打击,普通人是根本无法想象到的。
周唐看到此局已破,闭上眼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他也是棋行险招,万一场中有人识破了他的局眼,不仅救不了齐掌柜一家,还有可能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他捡起地上的那个锦盒后,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无损坏,这才将它递到齐掌柜面前如释重负地说到:“齐掌柜,这珍宝您可收好了。”
齐掌柜听到周唐的话后,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那个锦盒后抬头望着他冷言道:“朋友你是鉴赏技法高超,不过既然已经鉴定此物是赝品,又何必再来调侃挖苦在下呢?”
周唐听出了齐掌柜对他心存误会,四下一望看到没人后这才解释说:“齐掌柜,我刚才之所以设局让日本人认为这锦盒是赝品,是因为在下钦佩你的满腔热血和仁义道德,不想你落下个不仅宝贝被夺,还要家破人亡的结局。如今上海虽说是中国的领土,但实际上却被掌控在各国租界的手中,你我这样的平民和他们硬碰硬实属不智,所以在下才不得不设下刚才的局,让日本人误以为这个锦盒是赝品,也解了你眼前之难,除了你的后顾之忧。”
齐掌柜听到周唐的话后,他两眼放光,抓着周唐的手激动地问到:“你意思是这个锦盒其实是真的?可是刚才你将那日本人手中的《平复帖》放进去后,尺寸确实是偏大,两者根本不相符合啊?”
“道理本应如此,但是事有意外,《平复帖》和这个紫檀木锦盒其中另藏玄机。而我正是利用这反常的一点才得以瞒过日本人。”周唐神秘地解释到。
“噢?究竟是何玄机,还请赐教。”齐掌柜坐直了身子,两眼圆睁,好奇地注视着周唐。
“按理来说,锦盒的下部留有穿心孔,存放的古物确实是应该嵌在其中。然而正如你我所见,那册《平复帖》放入其中时竟然与盒壁之间还留有两指有余的空隙。我刚才鉴辨过了,日本人手中的那本《平复帖》确实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