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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春天的脚步就快了。
叶清禾看着病房窗户外那些树木,渐渐地在顶端开出新芽,便知,又一年生机勃勃的季节来到了。
嫩绿,永远是最美丽的颜色,那代表着新生和希望……
她的希望呢茂?
也许,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吧……
窗外的新芽每长一颗,她的进步就会多一些……
她曾最害怕的,手再也拿不起笔,再也不能写字,已经不是问题,她可以写字了,可是,对着空空的笔记本,却再也想不出该写些什么……
她也害怕的,再无法睁眼看这个世界的美丽星空,如今,她能睁开她的眼睛,只是在这狭窄的病房里,看不到银河……
她害怕美食和对话于她都会变成奢望,现在,她可以吃东西,也可以说话,只是,从日出到日落,她呆坐于病榻,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想,她曾经可以做到的,现今也一定能做到吧……
如果会难过,会感觉到痛,那也是必经的过程而已,即便痛及一生,那又如何?
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到的……
她状况好的时候,可以站起来走几步,但是尚不能自由活动,很多的时候,她便坐在轮椅上,看外面的世界,看楼底人来人往,有时候,视力很清楚,有时候,也会模糊,可是,世界,真的在她眼前,缤纷色彩,世界上的人,也在她眼底来来去去,悲欢离合,那些幸福着的,和不幸福的,当是,都与她无关了,她这般坐着,如同端坐云端,离这个世界,很远,很远……
春日放晴的某一天,萧伊庭答应江老去接他,老人家刚给某个比赛评分完毕。
远远看见江老出来,他下车走过去搀扶。
江老看起来精神不错,很是喜悦,作为惜才之人,萧伊庭猜测,一定是比赛涌现出了不少好苗子,让江老兴奋不已。
果然,江老一上车,就递给他一张请柬,“有时间去看吗?儿童画展,这画展有点特殊,参展的,全是自闭孩子的画,孩子的世界,真是太令人感动。”
自闭儿?
他猛然想起了宁子,接过请柬来,看见画展介绍里,提到几个表现突出的孩子代表的名字,其中就有宁子的小孩……
“我去!”他把请柬收了起来。
“嗯,不是周末,要牺牲你工作时间了!”江老呵呵一笑。
“没关系!”画展得在下周呢,他可以这周把工作安排一下。
画展那天,他没有通知宁子,自己一个人开车前往。
走在展厅里,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奇幻的世界,那些色彩艳丽甚至斑斓的画,大多是他的理解力无法触及的领域,或者说,是无法触及的内心世界。
作为一个从小就练书法的人来说,在艺术方面有他的天赋,字有情,画,固然也有情,这点,孟清浅也说过。
他此刻站在落款为莫忘的那副画前,却是无法理解这幅画所表达的情感的,混乱的颜色,抽象的线条,他甚至不知道这是画的什么……
“这是他内心的呐喊。我总是以为,这一类的孩子,并非没有感情,而是,他们的感情无法用我们能理解的方式来表达而已。在我看来,世界万物都有情,花草树木,飞鸟鱼虫,在它们的世界里都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感情,所以,作为星星的孩子,这些孩子们怎么会没有感情呢?这个孩子的画,充满了矛盾和冲撞,他内心的感情也是十分激烈的,可是,现实的世界里却没有人能懂他,他在哭,在喊,在寻找,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找些什么,但是,只要找到,他就能安静下来了,他的画风也会变。”
一个清脆的声音,如风铃般在他身后叮叮咚咚地响起,给他解说这幅画。
这个声音,他是知道的——来自孟清浅。
随之,安静的展厅里还响起了轻微的掌声。
他回头一看,站在他身后的,是孟清浅,而宁子,则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神形憔悴。
“你能看懂这幅画?”宁子走了过来,对孟清浅说。
孟清浅有些腼腆地一笑,“我猜测的,凭我的感觉,未必说得对,见笑了。”
宁子点点头,
tang眉头深锁,“我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我却从来不懂他……”
“这个很正常,我之所以能跟这幅画有可以交流的感觉,只不过因为我自己也是画者,再者,我在新加坡的时候就在自闭儿中心当义工,跟他们做朋友,所以,可能感觉敏锐些吧。”孟清浅笑着解释。
宁子再度点头,看向萧伊庭,“你也来了。”
“嗯,来看看。”两个极度失意之人,见面,再无年少时的激/情和兴奋,淡淡的一声招呼,如厌了这人生。
“一起看看吧,让你的朋友给我解说解说,我还从来不了解莫忘的内心世界呢。”宁子说。
他记得这个女人是上次萧伊庭带去雪餐厅一起喝酒的,他似乎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接近老二,第一眼,他和辰安就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禾式气质,而今天,听她一番话,更觉这个女人不同其他庸脂俗粉。
其实,事到如今,基本都已经达成共识,清禾……已然永远离去,如果,老二身边必多一人陪他走完此生,那么,眼前这个女人,是迄今为止,最适合的,也是唯一配得上他的……
于是三人结伴而行。
画展里不宜高声喧哗,只有宁子和孟清浅用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