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听的秦腔道白,比那些吼叫声强百倍!”,她真诚地看着我:
“何为秦腔?奴家却是不懂,公子道来?”,
“你刚才唱的就是秦腔,怎么说不懂呢?”,她拉着我的手继续往上走:
“公子可是说那秦音?不唱也罢,如今姐妹们习练的皆为胡人歌舞,贵妃尤擅胡旋舞,甚是难做。”,我感到她在说天书:
“姐姐,贵妃是个什么东西?是会跳舞的人偶吗?”,她突然转身俯下捂住我的嘴:“休要造次!当心砍头?!”,我笑了,她的每个动作都像在演戏,可我还是对她的服饰感到迷惑:
“姐姐你穿这么薄的不怕冷吗?”,她鄙视地一笑道:
“居家贫时怜破袄,入住深宫嫌紫蟒。”,听起来有些熟悉,但不押韵,好像是我在舅舅住的大学里被封的图书馆偷看的一本叫《红楼梦》里的话,我纠正她:“应该是: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她奇怪地摇摇头,继续领我向上走,“姐姐,怎么还没到呀?我都累了。”。
她没有回答,只听见不远处有许多女子的声音,像是在吊嗓子,但没有现在的依依呀呀,还有隐约的琵琶调旋儿声,好听极了,我大概早熟,总急于看看她们的长相,我希望她们个个好看,我曾在借的一本古旧的小人书版本《西厢记》中第一次看到用白描勾勒的古装人物,不仅被那里的女子们的美丽服饰迷倒,也对那些清秀眉目的女子生兴趣,我觉得她们真是好看,要是真的该多好?!现在想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我于美女同行乎?不爱,其异怪哉!小小的男子汉在成长。终于到了,我可不是到了贾宝玉去的太虚幻境,而是偌大一片梨花盛开、美女如云的山坡地,她们的美,远比金陵十二钗美之又美,美到无可奈何之
美!真是:
只嫌环肥燕瘦,
又弃西施病态,
比肩王嫱,
羞死貂蝉。
若说是到了唐朝,哪里是丰腴为美?个个身轻如燕,灿若朝霞,英姿飒爽,小小男儿的我竟如此动心,何况年少fēng_liú怎敌她万种风情?好一派歌舞升平在梨园中!全非那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为故乡;我道:
阳春白雪一家亲,
梨园处处皆故人;
老母收起晚霞照,
欲待明朝洗清晨。
我兴奋地冲了上去:“姐姐们,你们真好看!”,她们集体对着我,顽皮地做了一个云手:
“呀呀——啐!好一个无知多情小儿郎!哈哈哈哈!”。
她们欢快的笑声似片片雪花洒满枝头,越的美不胜收!果然是越看越美,不能比,各具千秋,自然,那领我上来的女子更加突出些,她的谦虚更为她添些高贵气,我对她有着依赖,并非怕她不送我回去,而是靠她来引荐各位美女,我那时不懂什么是公子,但觉得是美称,便欣然接受,我看她们,她们也看我,至少此刻我是这里唯一的男性。
“这一顽童顽皮也罢,却生得齿白唇红面似春风,北人南相端秀非常。”,她们好像在夸我,但我绝不愿听到什么“面似银盆”之类与贾宝玉对坐,我不喜欢长成那样,接下去:
“不然,这顽童目如弯月眉似利剑,外柔内刚暗含凶悍,万不可以貌取之!”,我不高兴了:
“为什么左一个顽童右一个顽童?我很顽皮吗?你们仗着人多又是女孩儿,欺负我好男不和女斗?!”,她们笑得前仰后合:
“小小顽童,胎毛未蜕,你算哪门子好男?顽童,顽童,顽童……”。
为了能继续看她们的美貌,我不敢再声张了,任他们骂着,反正没有恶意,她们把各色长长的云袖甩到我眼前,犹如七彩云霞,把个梨园弄成了霓裳舞场,我也随之翩然舞蹈,其中一个身姿矫健的女子跳起了奇怪的舞蹈,每个关节仿佛都在灵动,琵琶声声如入云端,她的腰肢旋转随了琴声,这大概就是那位姐姐说的胡旋舞吧?我也学着她却做出不一样的舞姿,我觉得自己像匹骏马在云间奔腾,不由得翻出一串串跟斗随和那渐渐急促的琴弦声,我的血液在沸腾,竟做出许多自己无法想象到的造型:
“此童乃胡人!竟跳出这般卓舞姿,远比那安禄山笨拙之躯好看!”,
“不然,看他一派江南气质,与胡人无法契合,只是上苍赐予天赋,舞之蹈之。”,
“万不可被贵妃看见,否则我等大罪!”,我终于知道贵妃是个人,但有姓贵的吗?
“你们引得我不由自主,我在学校是文艺队的领舞,不懂你们的舞蹈,只觉得跳起来很舒服,怎么就不能让那个姓贵的看见?她很了不起吗?”,她们的脸色变了:
“倘或她知道汉人有跳胡旋舞在她之上者,那你便是大祸临头了!”,
“她可真是小心眼儿!我就跳,偏跳!”,我开始人来疯,仿佛在学校的体育场上,不顾一切地开始翻腾跳跃,她们的琴声也开始跟我的节奏走,我那时是不识谱的,完全凭感觉跳,所以很大胆也很忘我,她们的情绪也被我激了,于是,梨园里一阵阵流云飞动,大家都疯狂了,她们竟随口唱了起来:
云霞细软赴西域,
一去漫漫无归期;
一时间,三郎不寐贵妃无咽,
急促赤兔自扬州,甚甜腻。
一日间,浩荡商旅归长安,
万峰骆驼千张琴,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