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个月,我和知青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把我当亲弟弟,把我当宝贝,他们的生活里几乎无法缺少我,难怪我要走的时候,惠芳姐姐不出来送我,后来听说她因知道我第二天要走,哭了整整一夜,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感动,可当时的我还抱怨她不出来送我。这一个月里,我经历了许多事情,几天也说不完,尤其是那件事:听说灶房里有吊死鬼。
那天傍晚,大伙都在院子里吃饭,天快黑了,那个瘦姐姐西敏特别能吃,她独自往灶房去盛饭,东亮哥哥开玩笑:“你可真是饿死鬼托生的,刚好,那灶房里吊死过一个人,你们正好搭伴。”,西敏姐姐被吓哭了,啊的一声大叫着把碗都掉到了地上。大伙都责备东亮哥哥开玩笑没深浅,他便埋头吃饭不敢再做声。深夜,我从被窝里钻出来,和我打对的东亮哥哥问我:“捣蛋鬼,这么晚了想干什么?”,我说:“尿尿。”,他把被子上的大衣给我披上:“就在院子里尿,没人看你的小鸡,快去快回,冷的很!”,我到院子里尿了一泡,回来时东亮哥哥已经打呼噜了,我兴奋起来,便披着大衣悄悄借着刺眼的雪光来到灶房前。里面传出声音来:“这么晚了,还不睡呀?”,好象是惠芳姐姐,但又不像。我答着:“哥哥姐姐们说这里有吊死鬼。”,声音又传出来:“你不怕吗?”,我反问:“他们说的是你吗?你为什么在这里吓唬人?你真是鬼吗?你是好鬼还是坏鬼?你要是坏鬼我就消灭你!”,声音里含着蔑视:“就凭你?小屁孩!”,我生气了:“不许你叫我小屁孩!哥哥姐姐们都不这样叫我了。”,她的声音变得很奇怪:“你的哥哥姐姐们是胆小鬼,他们从来不敢这么晚到这里来!”,我反驳她:“他们白天干活累了,早睡着了,才不怕你呢!”,声音开始挑战我:“那你敢进来吗?”,我用力推开门:“你吓唬谁?”,只见,屋子的房梁上有一根白色的长布条在那里飘动,我笑了:“这就是你吗?连个面都不敢露,你才是胆小鬼呢!”,那白布条突然向我冲了下来:“小家伙,你还不可怜我吗?”,我用力挥舞着小拳头:“我凭什么可怜你?”,她的声音开始哭泣:“呜呜呜,小弟弟,我是个老知青,我和那个大哥哥是真心恋爱的,可他们说我搞破鞋,把大哥哥送到山里的水库上改造,我认罪,我冤枉啊!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要是我不死,孩子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可他们硬是活活拆散了我们!我没脸见人,便死在这里,他们说的吊死鬼是真的……”,我开始挠头:“你说的,我不懂,可好象你真的挺可怜的,那也不该死呀!”,她的声音半笑半哭:“谢谢你,孩子!不,你是我的孩子!来,让妈妈抱抱!妈妈爱你呀!”,我被白布条缠住了,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我姓盛,不是你的孩子!”,不久,我没力气了,倒在锅台上。当我醒来时,现东亮哥哥搂着我,我问他:“哥哥,我怎么在这里?我刚才在……”,东亮哥哥将我搂得更紧了:“好孩子,外面那么冷,深更半夜你到那里干什么?还在锅台上睡着了,真是顽皮到家了。”,天太冷了,我紧紧的蜷缩在东亮哥哥的怀里,听着他的呼噜声,想着自己刚刚经历的事:那个吊死鬼是真的吗?她说她爱我,爱是个什么东西?……
(于西安市中心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