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也合上手提箱,锁上锁扣后又拨弄了一下扣边的一道细小的转盘,轻轻向上推了几度。手提箱的外壳仿佛水银一般地融化、流动了起来,吞吐着光华,顶部叮当声不绝。当停止变化时,原本那个外形肃杀的手提箱消失了,靠在桌面和墙角的犄角上的俨然成了一只白金双色相间、造型奢侈的挎包,原本的把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金链子。
她最后调整了一下身上雪白一色的连衣裙的裙摆长度,挎上小包起身。看着厚重的铅板门沉重地锁上,她跨坐在磁车上,最后一次呼出信息窗口进行核对,细细看清了温皑云发来的每一个字。
“致2040级月河香也:4月20日8:00,江湾干线,带上所有必需的个人物品。无需带任何特殊的通讯设备。温皑云。”
她又细细地读了一遍每一个字,随着磁车在轨道中开始加速,她轻轻仰起头,在晨风中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在加速着。
这是来自东皇重工的实习邀请。
最为重要的是,这份邀请是由让她只是偶尔想到、都能够使她的心如小兔乱撞的学长温皑云发出的邀请。
表面内容是前往地面,向连接地面通信线路的检修工程师学习技术。但深层内容唯此次前往地面的他们四人知晓。
是为了对地面的状况稍作了解。
“我并不比你们更加了解地面。”温皑云这样坦率地告诉她。
他说,希望有人与他一起见证地面上的真实景象。
她扬起眉毛。“东皇重工不是有不少专员一直在地上与地下之间来来回回?”
他摇摇头:“尽管如此,他们都是严格按照工作日志中指定的路线来行动的。那些路线是能够保证他们不会看见任何一个真正的地面东方人的。而我们可以前往真正能够接触到、了解到地面东方人的真实情况的那些地区。我会骇入东皇重工的服务器来将我们的行动轨迹记录删去,替换成看起来没有异常的版本。”
意外大胆的发言呢……
似乎,“不愿循规蹈矩”的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也是自己对他产生强烈兴趣的原因之一。
电力滑翔车的面板幽幽亮着,“目的地:江湾干线地下3层”几个字发出显眼的红光,映得后排的两张精致的脸庞一片绯红。
星瓒面无表情地小口啜饮着清咖,一旁的沈璞毓哈欠连连,慢吞吞地调整着衣着,一番折腾后,身上的服装变回了与星瓒初次会面时的版型类似的套裙,只是内搭的衬衣成了紫罗兰色,连带着外套和套裙上的花纹、高跟鞋的漆皮和丝绸发带都成了更为内敛的浅紫色调。
星瓒瞥了一眼璞毓脑后高高竖起成一条的马尾辫,懒懒道:“怎么想起来梳这个发型了?”她清楚地记得,璞毓在几乎所有时间里都无法摆脱对于双马尾的狂热。
璞毓吐吐舌头:“哥哥说这次是去上面,打扮得成熟一点不容易被人欺负……谁知道地面上的人会是什么态度呢。”
“态度?”星瓒挠了挠头,“还能是什么态度?难不成我们还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地下来的‘贵客’?”念及近代史读本上的几幅影像,星瓒双手一颤,几滴黑褐色的液体从杯中飞溅出来,落在她素白的手背上,“被吊起来打死估计都是轻的……”
璞毓缓缓抚着自己垂到胸前的发丝,微微撅起嘴唇:“不是。我听说,地面上的人……”她抓了抓头发,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我很难形容……这样说吧,他们以强为尊。打扮得高雅、华丽在象征身份以外也会令人轻视、被认为是华而不实的靠着祖荫坐吃山空的东西,所以……”她笑得狡黠,“就要看起来多一点杀气咯。”
高贵、华丽、带着杀气……星瓒险些将含着的一口咖啡喷出来,强忍之下不由得猛地呛住,硬是咽下去以后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笑得眼角都带了泪花:“你觉得自己符合这个标准吗?”
“嗯?”璞毓困惑地看了一眼星瓒那狼狈的神色,又对着车窗自照,“很符合啊?”
星瓒扶住额头,开始怀疑温皑云是不是故意对自己使坏。又想想他本人是与香也一组,不由得摇头——若说他假公济私,以璞毓的迷糊风格估计没几句话就对香也全盘交底了;若说他真心为任务的方便考虑……星瓒默默转头看了一眼宛如无害的小宠物一般的璞毓,心里哀叹一声“吾命休矣”。
璞毓蹦蹦跳跳地登上列车,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时仍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当脚边的小冰箱被打开、露出几罐包装色彩艳丽的酒精饮料时,她简直要雀跃起来。
星瓒有些头痛地看着眼前正如同喝水一般饮着罐中液体的小女孩,不由得摇头:“璞毓,你从小就是被养在温家的吧,从来没有坐过列车吗?”
璞毓很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从小都是被养在温家的别墅中的,因为所有的教育都是由家庭教师完成的,别说抛头露面地坐这种普通的列车,我连家门都不太出。父亲和母亲大人是十足地把我当成千金小姐来抚养的哦。”
普通的列车。星瓒四下观察,这节车厢大约是这趟列车的头等舱位,从舱门上装配的单面玻璃就能看出这一点。转头去看窗外,对面静静停着的列车与自己所乘的这辆的涂装、结构完全一致,只是编号不同而已。水平对应着的窗口是乳白色的,与后面几节车厢那透明的车窗形成鲜明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