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新房之内, 容姒动作轻缓地帮着霍之尧将破了的手心包扎好, 系了个结,随后便用一旁的小剪刀剪去剩余的纱布,头却一直没有抬起来。而坐在她对面的霍之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计划当中, 并没有注意到容姒的情况,还未彻底地思虑周全, 那头的容姒便开了口。
“出去一趟,怎么还不小心伤了自个儿呢?”女人的嗓音绵柔而软和,瞬间就打断了霍之尧所有的思绪, 低下头来看她的时候,对方恰好抬起头来。
此时已是戌时, 屋内正燃着昏暗的灯,因着霍之尧回来的匆忙, 容姒已经睡下了,现在正披着一件披风,头发也略显凌乱, 可在那微微泛黄的灯光之下, 却显得比平常还要秀美温柔一些。
女人的目光里似是带了无限的包容与爱护,一如那春光里新出的日头,照在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可霍之尧却在对方这样的眼神之中, 心头忽然就突了一下, 蓦地生出一阵心虚与犹豫来。
于是便偏头躲了她的眼神, 轻咳了声, “意外。这会还有什么吃的吗?回来的太急, 我有些饿了……”
闻言,容姒笑了笑,也不说有没有,就道了句好,就推开房门出去了。
徒留霍之尧一人待在房间内,低着头看着容姒给他包扎好的伤口,眼神有些发怔。
按理说,容姒这样的大家闺秀作为一个妻子来说,是合格的,不,是太合格了。永远不会让他烦心,永远不会让他操心大帅后宅的事情,听闻他那个父亲都被她照顾得极好,一日还夸了她送过去的点心味道不错。总能将他照顾得很好,上的厅堂,下的厨房。
可他就是不甘心啊,容佩在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他一见钟情的是她,想要迎娶的也是她,若不是容家和容姒在里头横插了一脚,容佩又怎么会嫁给那陆家大少爷呢?早该成了他的妻子的……
他又怎么会娶了容姒?现在也不会对她心生愧疚而犹豫不决……
明明是容家人的错,明明是容姒替嫁的错,凭什么让他去为他们的错误而承担后果!
他就是不甘心!
只是这个时候的霍之尧却忘了自己一开始要不是不顾容佩意愿的,想要强逼着娶她进门,也不会有后面逃婚替嫁的事情了。
或许霍之尧也不是忘了,而是土匪的家风使然,让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他的强取豪夺又任何的问题。
想要什么就去抢,不管是心计手段,还是武力威迫都好,想要的东西必须到手。比如他现在的少帅位置,比如容佩。
这是他自小受的教育。
而正在霍之尧胡思乱想的时候,容姒依旧捧着一大碗香菇鸡丝面推开了房门,开始招呼他过去吃了,将汤碗放在了桌上,她便立刻松开了手,刚准备捏下耳朵缓解一些被烫疼了的手指的时候,那头走过来的霍之尧立刻就将她的双手拉了过来,“怎么都烫红了?小莲小兰呢?又睡着了?这当你的丫鬟倒是比少奶奶都舒坦,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觉,主人家的事情一概不管。还有你,知道这汤面烫手怎么也不用点东西隔着?是不是傻?”
说着,霍之尧就放下了容姒的手,随后转身就走到了另一头的的柜子前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没事的,就是有点红,一会就好了,小莲和小兰两个都还是小姑娘呢,你之前没回来,她们看我睡下了就也睡觉去了,现在可能睡得正香呢,我不好麻烦她们。在厨房也没找到隔着的东西,想着没多远就捧回来了。你在找什么?不吃面吗?”
这头容姒略带疑惑的话刚刚结束,那头的霍之尧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似的,捏着个贝壳一样的东西就走了过来,一来就拉着容姒坐了下来,然后将她的手在桌上放好,打开了上边的贝壳,露出里头浅绿色的药膏来。
“吃面急什么?这一口没吃我还能饿死不成?你看看你这手都红成这样了,不难受不疼吗?”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扣了点药膏,帮着容姒上了药,还凑近了吹了两下,绿色的药膏里头可能是加了薄荷,涂在手上凉凉的,一下就缓解了容姒手上之前那灼痛的感觉。
也是这个时候,容姒低头看了一下认认真真帮自己涂抹烫伤药膏的霍之尧,嘴角有些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之尧,你真好……”
刚一说完,容姒便因着自己的情不自禁而微微红了脸颊,霍之尧则手下一顿,脸上倒没红,可耳垂却染上了一点点绯红,屏声静气地将药膏涂抹结束之后,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药膏,“那现在还疼不疼了?”
容姒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面条要糊了……你快吃的,不然口感就不好了……”
一见容姒这焦急的样子,霍之尧便立刻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吃个面条还讲究什么口感,外出剿匪的时候什么没吃过,就你爱操心这些事情。”
说着便捞起来一筷子面条,直接就往嘴里送去。
容姒照旧跟以往一样,坐在他身旁托着下巴,笑着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氛围太好,还是其他什么,今日容姒这样看着他,霍之尧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连大口大口吃面的动作都变得愈发的轻柔了。
夜晚,躺在床上的霍之尧睁着眼睛看了眼头顶的帐子,又转头看了眼身旁已经陷入沉睡的容姒,只觉得怎么都睡不过去。
只因为他觉得容姒对他的影响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更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