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藟父亲的胃口很好,把我的那份麦饭也吃进了肚腹之中。他们吃完饭后,我把餐盘端到了厨房。正碰到中年人清洗碗筷,他扫了一眼餐盘中的食物,淡淡地说:“都吃完了?饭菜怎么样?”
我抹了一把嘴,含糊应道:“好!挺合口的!”
他的嘴角撇了撇,不知是高兴还是轻蔑,说道:“放下吧!我来收拾!你们就住在东间的侧室里,正室是用来会客的。反正你们都是一家人,住一个房间正好。另外,被衾在靠墙角的第五个箱匮中。你们自己收拾吧!”
我作了个揖,道:“蒙君盛情款待,不胜感激!费用明早定会结清。”
他喔了一声,专心清理碗筷,不再搭理我。我返回正室,和阿蕾一起打扫了东边的侧室,铺好了三张床榻,又在房间的中央摆上了一道屏风,让阿藟睡在靠里的位置,我和阿藟父亲睡在外侧。
临睡前,阿藟去了一趟马厩,回来时头发有些湿漉漉的,手中也多了几块绢绸。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到阿藟落落大方的模样,我便强装淡定。
阿藟父亲是第一个去的厕所。考虑到他行动不便,我一手搀扶着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举着油灯。到了厕所后,我把油灯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站在外面等候。
无论是肉食者的大小贵族,还是吃五谷杂粮的平民百姓,饭后都得排泄,但不同人处理排泄的方式又有很大的区别。贵族们如厕时习惯用上等质量的绢、绸或布擦拭臀部。而平民呢,由于物质条件的限制,大部分都是用厕筹,又称作厕简,擦完腚,将其清洗晒干后,还可以继续使用。更有甚者,还会用鹅卵石解决问题。总之,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过多言传。
阿藟如厕前,嘱咐我站在厕所外一丈的地方守候着,女孩子还是有些胆小的。我心内有些躁动火热,莫名的情绪在身体内四处涌动。我连忙压制住胡思乱想,用双手接一捧雨水涂在脸颊上,从而迫使自己冷静。
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地面上,溅起了一朵朵水花,隐藏了一切细微的声音。我闭着眼睛,感受着湿润的空气,漫想着自己诛杀贪官,拯救天下苍生。忽然,我觉得眼前一亮,然后,传来一阵尖叫声。
是阿藟!我急忙向厕所跑去。当然,我并没有冲进去。
“出什么事了?”我在外面焦急地喊道。
阿藟慌乱地整理着衣衫,从里面冲出来。黑夜中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我敢肯定,她花容失色的样子很可爱。我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忍不住挂起一丝微笑。
她平静了一下情绪,说:“阿季,我好像看到了一只脚从北面的那堵墙上闪过。不过,我又不怎么确定。”
我走进厕所,透过窗户的缝隙观看北面的墙,并无什么异常情况。我拎着油灯,走出来,疑惑地问:“阿藟,你会不会看错了?大雨天的,谁会在墙上行走?该不会有人垂涎你的美色,偷窥你吧!”
说完,我发出戏谑的笑声。
她皱起眉毛,有些生气地说:“阿季,你见我无依靠,是不是存心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说完,她低下头去,用右手抹着眼角。
我顿时紧张了,有些结巴地说:“阿藟,我……我怎么会欺负你呢?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默不作声,转身在前面走着。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不断地向她陪着不是。
阿藟似乎有一种天分,在黑暗之中,仅凭着刚才对路线的记忆,一边摸着墙壁,一边向前行走,居然不用灯光的指引就能准确找到卧室床榻的位置。大概她以前习惯了黑夜中探索的生活吧。
阿藟父亲似乎觉察到了女儿的情绪,劝道:“藟儿,不要动不动就向别人发脾气。这不是在家里,切勿任性!”
阿藟回了一句,说:“我才没有呢!我只是想起病逝的母亲。”
黯淡的灯光下,我看到阿藟父亲垂下的嘴角。他在强行抑制着内心的悲伤。我不知道阿藟母亲病逝的情形,但眼前的情形又不允许我发问。于是,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再去外面看看情况。”我说道。
然后,我独自提着剑离开了卧室。我沿着两侧屋檐,走了一个来回,观察着四周的情形。除了哗哗的雨声,一切都隐藏在漆黑的夜里。借着闪电片刻的光亮,我走到了墙角,把剑倚放在墙上,松开裤带小解。
当我转身回屋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白昼。恍惚间,我看到了一个脑袋挂在东边的墙顶上,面孔似人又非人,毛茸茸地,倒是和猿猴的脸有些相像,他的眼睛中似乎闪耀着光芒。那个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我背后一阵冰凉。原本还有些睡意,现在居然精神抖擞!
随着闪电的逝去,天地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再次观察那个东西。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太黑了!如果不是窗户边露出的缕缕灯光,再加上地面积水的反射,伸手根本不见五指。
一瞬间,我都有些怀疑自己见到的东西是不是客观存在的,或者是我又产生幻觉了!刚才阿藟说她看到一只脚从墙上走过,难道我潜意识中进行了自我暗示,因此才能看到那张像猿猴一样的面庞?或许那只是个巨大的野猫,借着闪电余光的反射,眼睛中才会pēn_shè出光芒?
我应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