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儒家认为人人皆可为尧舜,那么为什么不去提供这样的机会呢?在陈默的心中,即使人在智力上是存在差异的,但这种并不是大到足够产生天上地下般差距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只要给大家以完全相同的教育环境,陈默相信大家在成就上是相差无几的。因此,陈默在这个世界上,最想尝试的就是进行这么一场社会实验,想要去找到一种途径,让‘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种理念真正的能够实现。
东郭先生在书中纵有千般不是,但他还是怀有经世致用的抱负的。而且很难得的,东郭先生极为同情平民百姓,因此在书中记录下了大量‘与民同乐’的清官、好官。而陈默要做的就是在向那些人取经。
史书上对于声名卓著的好官的记载大多数都朴实类似的,甚至是千篇一律。但就像‘春秋笔法’一样,想要有所得的人需要在相似的记载中得到真正有用的信息。例如,好的父母官都是轻徭薄赋,打击恶霸,但是他们减免的赋税可能就官员们的油水,他们难道就会坐视不管吗?而且那些恶霸们,如果背后没人的话,怎么可能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呢?这些事情,史书上都不会明白无误的告诉大家,这就需要大家去分析,甚至需要去了解些‘野史’的记载。
这个过程是极为有趣的,同时也是历史研究最大的作用之所在——从历史中获取经验教训。陈默端起《通鉴》,努力让自己真正地沉浸其中,尽管已经读过了好几遍,但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合理的解释。恐怕当下并没有人像陈默一般读书——他总是力图找到《通鉴》中各位名臣的势力、背景以及人脉关系。可能这就是作为一位穿越者的优势吧。他为每个人都绘制了一张人脉势力的网络。正是因此,他才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了,凡是有所成就毫无意外都是出自名门之后。这些名门士族垄断了社会上所有的资源,成为了新的“皇族”。
这个世界需要伟人来改变,舍我其谁?
正当陈默沉浸在史海中不能自拔时,林歆突然闯进书房,着实把陈默吓了一跳。
看清了来人,陈默有些不悦,他撇着嘴,嘟囔着:“有事快说,没看着忙着了吗?”
林歆挠了挠头,歪着脑袋说d县丞和主簿过来了,在正房等着你呢。”
陈默真是受不了林歆呆呆的样子,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伸了个大懒腰,打趣道:“带路吧,让本官去会会他们。”
林歆翻了个白眼,“带什么路呀?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带路去了,毕竟惹火了陈默晚上就没法去参加行动了。
陈默跟在林歆的后面,眼珠子不停在她背后扫来扫去,心想真是好看啊。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厅堂。县丞朱民同主簿赵信早已经等候多时。
一见到陈默到来,两人赶紧过来行礼问好,陈默也了回礼,接着就是一些客套话了。朱民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除了必要的答话之外,就是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事情都于己无关。陈默心中早就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就这种情况看,恐怕日后得起不少争端。而赵信则仍是十分健谈,天南地北,奇闻异事都是信手拈来,张口就有;对于陈默的问话,也显得相当积极,基本就是有问必答。两人都没有透露来意,但陈默知道,恐怕他们是都被通知到了。
在谈话中,陈默发现,县丞朱民和主簿赵信除了一起过来拜访他之外,两人根本就不搭话,甚至都不互相提起对方,这就很耐人询问了,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
县丞朱民是外地人,但是在此处已经当了长达十几年的县丞,可谓是势力深厚;而主簿赵信是土生土长的得化县人,与本地大户之间恐怕关系匪浅。可是面对自己这么一个外来县令,两人不应该是同仇敌忾,共御外敌吗?怎么看起来两人还是势同水火啊?难道他们是在制造假象吗?真让人想不通。
不仅是这两个人,六房的长吏也是很有意思的。昨天自己刚到,早上不来拜见还可以说是没得到消息,可这都下午了,他们还不来,就不怕将他们全赶走吗?还是说他们是有恃无恐,上面有人。
这些疑问一个个都压在陈默的心头,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要刘明升处理完了自己家事,那么这些疑问就都可以解开了。因此,此时陈默像极了弥勒佛,微笑一直挂在脸上,无论赵信说什么自己都微笑着点头,就连陈默自己都觉得有些弱智。
也不知道闲扯了多久,赵信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这才点明了来意。赵信说:“听说大人发现了私货,这可是个大案子呀。大人甫一上任,就能破获,真是可喜可贺呀。”
陈默答道:“哪里哪里,侥幸侥幸而已。”边说边摆手,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客气一下的。赵信显得极为诚恳,而朱民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冷笑,但只是一瞬间,等陈默反应过来,朱民已经换上了微笑,真像是来表示祝贺的一样。
陈默又补充道:“今晚,不如两位大人也一同参与,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赵信起身拱了个手,说道:“大人厚爱啊,要将这份功劳分给下官一部分。只是下官实在是福浅之人,家母有疾在身,当侍奉左右,不能相离,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陈默刚想安慰他几句。一直没吱声的朱民也开口了,“下官也不去抢大人的功劳了。大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