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所说的山崖,乃是此地众多小山丘中最高一座山峰,尽头塌了一半,十分陡峭。若是要监视周围,此处最佳,是以早一步埋伏在山崖侧面,竟没有人发觉。
“追踪暗杀之事,他们想来做过许多次,是以大约对自己的眼睛颇为自负,又理所当然以为我们只会逃命,两个理所当然凑到一起,焉能不中计?”
解剑池咳嗽一声,“咳,影月右使越大越像教主了。”
银锁笑道:“解香主……现下已是解坛主啦……解坛主的伤如何?”
解剑池道:“多谢右使关心,解某的腿伤已收口了,并未发炎。”
“那便好,我们还得自己走一阵子。没曾料到他们竟会在路上下绊马索,可惜了几匹好马。下面到黄家集才有换乘马匹,是以我们还要走上一百多里地。”
“哼,区区一百多里……”
阿曼斥道:“这一百多里最是凶险。一来此地仍是乌山行主的地盘,周围净是他的眼线。二来解坛主的腿伤影响速度,不能走太多山路,极有可能被人赶上。到时只有硬战了。”
解剑池忽然问道:“之前,影月右使在刀上淬了麻药,为何不将乌山少主一刀杀了?”
除了银锁,其余人等都问道:“乌山少主?是哪一个?”
解剑池道:“自然是影月右使对付的那个。”
众人了然,银锁撇嘴道:“乌山行主最是宝贝这个少主,我若杀了她,以后还如何露面?”
解剑池还待再问,银锁制止他,道:“师父并未准我与乌山撕破脸,解坛主还需为圣教考虑。”
“……是,属下失言。”
银锁闭嘴不言,众人尽皆沉默下来,低头急匆匆赶路。
幸好山路不易走,有的地方坎坷崎岖,绝非平整,即使是骑马前来,也只能慢慢走过,无法奔跑起来,而明教众人以前日日往来于百丈悬崖,轻功高绝,反倒脚程要比马更快。是以一路下来,竟然并未让骑马的追兵追上。
一路行至黄家集,因不是赶集的日子,这地方十分荒凉,仅有的几家店铺尽皆打烊。阿曼敲开一家店铺,对了一番暗号,终于住了进去。
众人步行而来,中途未有休息,体力消耗甚剧,行至此处,已不得不休息。
好在此处已离乌山甚远,又是穷乡僻壤,控制力甚是薄弱,才叫陆亢龙有可乘之机,布置下了一个小小的堂口,如今派上了大用场。
月亮已早早升了起来,阿曼睡下之后觉得不对,往银锁床上一看,发现果然是空的,掀开被子,飘出来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勿轻举妄动,听我号令。”
阿曼倒真不敢轻举妄动了,在她眼里,银锁就算上天入地都不算稀奇事,她若冒失跟出去,多半要成为拖累,只得老老实实睡下了。
银锁神出鬼没,南漳路头一战之后,她已成为白胖子心中深深的梦魇。寒儿两次被她的杀气震慑,嘴里说着不怕,可估计还没开打,她就能躲得远远的。戴长铗则十分不服气,他本是向碎玉座下专司追踪的煞星之一,以往与金铃合作,从未失手过,此番却叫一个小姑娘耍的团团转,这口气他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金铃却知这小师妹必有过人之处。陆亢龙被向碎玉视为劲敌,小师妹是他唯一的弟子,必是陆亢龙花了无尽的心血栽培出来的。
就和向碎玉对她一样。
连番山路,马儿也快到极限了,金铃听坐骑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只得下令休息。几人在路边扎营。戴长铗带着莲儿去找柴火,金铃要去找水源,向尧臣自告奋勇跟着她一起。金铃眉头微微一皱,寒儿忙劝道:“少主,你总不能一个人行动吧?”
金铃只怕他拖累,皱着的眉头并未松开,寒儿又道:“只是找水源,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少主……”
临行前,向碎玉曾交代她要让向尧臣多多历练,找水源这种小事,也许不至于添乱。思及此处,她还是点了点头。
向尧臣喜上眉梢,跟在她身后。
两人稍稍走远,向尧臣便开口问道:“金铃,你平常与寒儿莲儿,也是这般少言寡语吗?”
金铃微感奇怪,回头望了他一眼,点点头,又继续往前走。
“那,乌山之中,你与谁说话最多?”
“师父。”
“真的吗?叔父也不爱说话呢。你这一点倒是很像叔父。”
他见金铃不答,又道:“那,连乌山之外也算上呢?”
金铃紧紧抿住嘴唇。
“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金铃扫了他一眼,“何以要问我与谁说话。”
不料这一眼让向尧臣很是激动,“这个自然,你若不与人讲话,如何能让人了解你?若你与谁说话最多,那人一定对你了解非常。”
金铃又抿住嘴巴。
只是她实不知那个让她几乎把一辈子的话都讲出来的人,是不是真的了解她。
向尧臣见金铃又不理他了,只得又换了话题:“金铃,你生得这么好看,你真的是叔父捡来的孩子?”
金铃横了他一眼,又不想作答。
向尧臣见她又不答,不屈不挠,又道:“你的武功这么好,怎么练的?叔父如何教导你的?”
“你问我师父吧。”
她停下脚步,嗅了嗅,道:“水。”
向尧臣心不在焉地看了前面一眼,“叔父太凶了,我还是瞧你亲切些。”
金铃头也不回:“寒儿莲儿也同样怕我。”
潺潺的水声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