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女低眉,慈声道:“莫急,问清楚才好。”
蓝衣青年道:“怎么不急?小师妹现在还昏着,步衍师兄为了给她清毒内力全部耗尽,几位师兄去请人也不知道何时能回。万一小师妹真的……谁担得起这个责任?!”旁边几人纷纷附和,眉宇中皆是一片担忧,也不知是真是假。
戚观澜抿了一下嘴。阴谋害人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儿啊。常人愁的是真相揭露,他却像是天生就为了两面三刀而活,鬼蜮伎俩信手拈来。
青年觉得他常年生在鸨儿毒手下,却不曾想过他凭借着自己的血,是如何八面玲珑,耍的那群女人反目成仇、大动干戈的。他为着那份青年的怜惜,将自己伪装成了全然的无辜者。青年也信他,决计想不到他跟老鸨是同流合污。
如今他机关算尽,想将老鸨斩杀在这,却不想功亏一篑,忘了防备‘那个人’。
陀幼琳被盗走的终南紫府信物、蓝衣青年言语中透漏出的‘血水’,都不是他所为,他却知道是为了什么。
潜入勾栏街的‘那个人’。
戚观澜一字一顿道:“不是我。”
蓝衣青年反驳道:“一模一样的脸,不是你是谁?我看得清楚,小师妹待你那么好,你怎么狠得下心来给她下毒?!”
“怎么不是你?”蓝衣少女问道。
蓝衣青年急道:“步莲师姐!”
“血水可以作证。”小孩儿垂下眼睛,示意他们往他脚下看。这一片的灵气被银杏树吸的精干,土壤的养分也不够,那一条直线、贴着墙根长的草原本都是蜡黄瘦弱,而现在被滴上了血的野草,已经足足长高了一尺!
蓝衣少女沉吟一声:“我师妹喝下的血水不一定是你的血。”
戚观澜道:“我能救她。”小孩儿年纪尚有,面上却沉稳端重,冷静道:“我听到了。你们倾其所能也救不回她。拖得越久越危险,带我回去,我能救她。”
“烦劳你出这点血了。”蓝衣青年冷哼道:“杀了你再把血带回去也一样。”
戚观澜道:“你可以试试。”
蓝衣青年一噎,不说话了。
蓝衣少女挥挥手,那长戟瞬间消失。小孩儿摔落在地上,被蓝衣青年拎着衣领粗鲁的提溜了起来,随手扔到了荷叶后方。
那少女慈眉善目,面容一片悯善:“在下天道宗黎步莲,这位是同门师弟遇明。遇明师弟出手莽撞,可怜你了。待到我们查明真相,必定还你一个清白。”
遇明冷硬道:“若真的是你,也必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一行人抬手御剑。临行前戚观澜忽然转头,遥遥的望了酒肆。小院儿中银杏树叶飒飒,□□在地面的树根上还有老鸨吐出的白絮。他眼睛一动,看向了木窗。
那窗户开着,一阵风吹过去,扬起了一缕长发。
遇明见他转头,冷嘲出声:“这么一株半死不活的银杏帮不了你,若不是今日赶着救我师妹,收服区区一只小妖也就是顺手的一件事儿。”
戚观澜没有说话。
邢阳睡得不□□稳。
一开始是几声吵耳的声音,他没在意,翻身继续睡过去,过一会儿之后猛然惊醒,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小孩儿,感受他的温度之后才放下心来,嘟囔道:“睡吧……睡……明天带你去吃糖葫芦……”
小孩儿像是个软糯的米团子,在他怀中团成一团。青年□□着胸膛,露出结实精干的胸肌,小麦色的皮肤上滚着一点汗珠,被小孩儿眯着眼睛猫儿一样,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净。他一双纤细的手臂死死扣住了青年的腰,力气大得恨不得把自己融进他的血肉。
小孩儿调整了一个贴合紧密的姿势,侧着脸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脖子上的黑色胎记坦然的露了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仿佛一口黑井,深邃阴晦。
他的血要比天道宗弟子想得厉害的多。那血水被他稀释无数次,甚至混进了几滴戚观澜的血,才将将吊住了那小女孩的一条命。不要她死,要的是天道宗的人心急如焚寻过来,只要将戚观澜带走,那人的身边就有了他的位置。
他要独占,而不是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