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振亚家里人走多半,只有九十多岁的老祖母,还有母亲荐廷贞及十二三岁的小妹魏振荣。此时此刻,魏母心里好比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你想一想她能不着急吗?
魏母的心急如火烙油煎,砍不死带来几百名敌人在逮魏振亚,儿是娘身上的肉,难割难舍,又道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他爹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走了,四海茫茫,何处存身?况且都是打仗去了,瓦罐不离井沿破,大将不离阵前亡。战场上谁能定生死。”
她想到这里,禁不住潸然落泪。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魏怀新恶气凶凶地来到近前。
荐廷贞愤然道:“原来是砍不死魏怀新,恶鬼上门定无好事。”
她明知是瞎驴的到来,肯定没有安着好心,便指桑骂槐地骂开了:“瞎眼的东西,赶门去吧,家里能吃的东西都被狗抢走了。”
“是我,大保长。”砍不死魏怀新报了名号。
振荣向母亲看了看问:“娘,来的真是个瞎东西?我怕……”
魏母道:“他是驴,是狗,不是虎,吃不了人,我们不怕他。”
魏怀新恶神一般冲进家来,他进了院子。
魏振荣十分厌烦地说:“娘,野驴砍不死进家了。”
魏怀新吼道:“你也敢骂我,小东西。”
小振荣唱道;
开门迎来一瘟神,耀武扬威吓唬人。
魔鬼当道民遭秧,何时能将虎狼擒?”
她向魏怀新看了又看道:“驴头驴脸的,到游街的那天该给你糊多大的花帽子。”
砍不死问:“你哥哥回来吗?”
魏振荣道:“不把敌人消灭光,哥哥,姐姐不会回来的,等着吧,杀完了天下大毒虫,再回来收拾你这些小蛇羔子。”
那砍不死魏怀新认为小孩嘴里讨实话,却遭到小振荣一番辱骂,气势凶凶地走进院来,直扑堂屋。
砍不死没有说一句话向屋里仔细地观看了一番,魏母荐廷贞正在捡山芋干叶子,魏振亚的老祖母坐在凳子上在捻线。
荐廷贞一声冷笑道:“大保長,我屋里一无金二无银,还有二升瘪大麦,一筐干白叶子(苏北人对干山芋叶的俗称)你想要就拿去。”
砍不死魏怀新这才开了腔,他道:“你二儿子回来了。”
魏老祖母作态道:“你留他在你家吃饭了?”
砍不死瞪着眼吼道:“我留他吃饭?捆他的绳子我已准备了好几年。”
魏母荐廷贞哈哈大笑道:“你要捆我的儿子,别吹了,你出娘胎就没长这双手,下辈子吧,瞎驴,砍不死,魏坏心,心就坏了,人能不坏吗?”
魏老祖母也骂道:“人都说你坏,你真坏,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你要记住老婶母我这句话,人要人死人不死,天要人死人难活。”
魏怀新搭拉着驴睑道:“我坏,我就坏,这就叫做各保其主,一群穷光蛋,还想夺江山,那是痴心妄想。”
魏母荐廷贞道:“砍不死,你真依为你是铁打铜造的,那些土山街上的小流氓不敢砍死你,怕吃人命官司。你为什么总是白天夜里都在算计着我们,我劝你一句,不管怎么说,你与他爹还是堂兄弟,死在我儿的手里鬼子汉奸维持会无其数,刘老广,曹颖昌,曹云山,龚少志,刘凤森哪个手里没有几百条枪,你想了没有,振英、振亚,振领,还有振东、振芳,没有一个你能惹得起,别惹恼了他们,你真想死,恶狗爬屋,你就作,拼命的作,狗疯老自死,你就等死吧。”
魏怀新直气得暴哮如雷,怒声吼道:“**闹来闹去,都闹到了渤海湾,别高兴了,他魏振亚正在逃命,魏台子村不是他的藏身之地,是我魏怀新的,只要落到我的手里,他就甭想活。”
魏母荐廷贞又一声冷笑道:“告诉你吧,**一定会打回来的,他们还要坐江山,反正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魏怀新道:“我等不到,就根本没有那一天,再说这个大保长我干得好好的,哪里也不去。”
魏母荐廷贞道:“你是一条疯狗,没有几天的活头,走吧,走吧,活人不给鬼说话。”
砍不死魏怀新瞽着气红的双眼,愤愤地走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几个我都惹不起,尤其是魏振亚,除非是除掉他。好汉不吃眼前亏,魏振亚来了无影去了无踪,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莫非是……。
这时魏母追了出来道:“怀新,你站住,嫂子我劝你几句,能听吗?”
魏怀新不耐烦地收住了脚步道:“说吧。”
魏母语重心长地说:“怀新兄弟,你与他爹是堂兄弟,几十年前还是一锅摸勺子,人常说祸起萧墻,神仙难防,再说振亚他父子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大兄弟,路留三分给人走,味留三分让人尝,千万不要把路走绝了,互相残杀,非得要你死我活吗?狡兔三穴,你还不如一条兔子吗?要是人,都要留一条后路,免得结成了冤家,那时候狭路相逢,对谁个都不好……”
魏怀新楞头楞脑地走岀了魏掁亚的家门,魏母荐廷贞冷丁丁地站在空荡的院庭里,她抬头看看天色,几块灰不溜秋的云彩在流动着,起风了,吹碎了这几片云,撒布开来了,转眼间就把天给遮严了。象屋子拉上了窗帘,一切都跟着暗淡起来……
魏母一声叹道;“明天就是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