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珏面色一深,嘴角慢慢浮现一抹邪笑,“我倒不知,若寻还有这样的觉悟?”
“舅舅可能忘了,这些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钟若寻决绝转身,看着天上突然被乌云遮住的冷月冷笑,“当年稚嫩的我置身水火之中,舅舅可曾想过,你与我有一半相同的血液?”
“我娘亲惨死,你可曾想过,她和你流的是相同的血?”
钟若寻一连串的质问,让宫珏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宫珏的沉默,更加深了钟若寻的笑意。自从被至亲残害,几乎像是被赶出来似的嫁进齐王府,钟若寻就已经告诫自己,自己不自强,别人就能骑到头上来。
当年他们从苍定皇宫逃出来之后,就那么将自己的娘亲撇下。如果不是外祖善良,真心将母亲当成亲生的抚养长大,母亲和楠竹姑姑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这些年的蛰伏,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过上像人样的日子。自己水深火热的时候,这个手段通天的舅舅,她就不信他会不知道?
如今他的卷土重来,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颜子轩的配偶,雄川的皇后。
或许宫珏可以为自己洗脱罪名,称这一切当初都是许叔授意的。但钟若寻深信,如果没有宫珏的点头,许琛一个侍卫怎么样都不敢撇下公主离开。
这些东西,这些日子,一直在钟若寻的脑里浮浮沉沉。狠心的一直都是她,但是却是事实一直在逼着她必须狠。
沉默一阵之后,宫珏突然拍着手大笑起来,“好,非常好。”
钟若寻无惧他突然释放的杀气,转身直视他的眼眸,冷笑,“现在这样的雄川,难道不好吗?百姓安乐,国富民安。lt;gt;就连最大的威胁龙傲,也被子轩重创,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恢复期,它是无法继续出来作妖的。”
钟若寻又叹了口气,眼睛看着清澈的茶汤,“或许你会说我是妇人之见。可是我是个医者,我能看到的,只有百姓。或许你又要说我圣母了,是我承认。但是只要百姓能富足安定,这不就是一个国家最终能给的吗?”
她的一番话让宫珏无从反驳。
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当初就不应该抛下宫云,一个人独享苍定留给他最后的一切。如果能让宫云一直跟着自己,那么像钟若寻这样优秀的女人,是不是也能为自己所用?
他突然有点开始羡慕起颜子轩了。
钟若寻见他不再回应,继续深吸口气,平静地对上他探寻的目光,道:“舅舅,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他日如果你真的踏出了那一步,那么请恕若寻心狠,没办法和你一同证道。”
宫珏也站了起来,依旧在笑,只不过是苦涩的笑。
涩然一笑之后,宫珏转身向着那漆黑无光的院落深处走去。今晚过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了。
钟若寻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发干,心里发苦,可是她却不后悔和宫珏彻底撕破脸。
如今的她不再是过去孤身一人的钟若寻,她有丈夫有孩子,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们三个人好好地活着。
原本她没有这样的觉悟,但是自从上次中了蛊毒之后,钟若寻才算是彻底地看清了自己的心。
出了药材铺,钟若寻独身一人走在深夜的街。lt;gt;
不过内心压着的大石,好像已经有些松动了,钟若寻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却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居然这么晚一个人独自出来,我看我对你还是管得太松了。”
钟若寻小脸煞白地回过头,看见颜子轩背着手,身后跟着今歌和几个隐卫,正对她怒目而视。
“你吓死我了你。”钟若寻真的胆子都快破了好吗?
颜子轩寒着脸走近,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钟若寻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被捏碎了,但是却不敢再去惹眼前这个都是怒意的男子,只能笑着讨好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刚刚明明被他折磨得快下不了床,在他熟睡之后,她才偷偷地出了宫的。怎么着会儿他已经追来了。
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半夜偷偷出来见别的男人,还问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听到颜子轩的牙已经咬的咯咯响,钟若寻偷偷地吞了吞口水,才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会来见他。”
见他?为什么白天不能见,偏偏得晚上?颜子轩一想到当初宫珏对钟若寻那个宠溺的样子,就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他。
天色愈加黑暗,颜子轩冷着眼看着她道:“回去你才知道。”说完,他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扛在了肩上。
碍于今歌他们跟着,钟若寻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两只脚不断地挣扎着喊道:“快放我下来,我头好晕。lt;gt;”
“啪”颜子轩没有说话,直接狠狠地揍了她屁股一下,冷声道:“你如果敢再说一句话,我不介意在大街上就把你办了?”
钟若寻被吓得老实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像个死人一样被颜子轩扛着,走在深夜的街。她很肯定,自己如果没有按颜子轩说的去做,那么他说的话真的有可能会实现,毕竟颜子轩一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今歌,只能在心里替钟若寻默默祈祷。他知道今天颜子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