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举扇一揖,温声笑道:“在下孟回,天魔殿现任总管,大姐头看起来也受了重伤,天魔殿的人可不能白来……”
“哼,我会怕你?”
孟回赔笑:“当然不会,不过在下来的时候在山下看到有澹台府的人,我们何必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呢?”
“澹台府?那个墙头草……”彼岸大姐眼神一冷,但这番打斗她的伤口也又开始流血了,便下令撤退。
“莫霄云,下次没那么好运了。”
莫霄云没理她,尉迟蔚因为流血太多晕倒在他身上,可是手还是紧紧揽在他肩头,把他搂在怀里,生怕他没了似的。莫霄云又是莫名,又是愕然,但自然是感动,抬手给他擦了擦眼角轻声道:“没事了尉迟,她已经走了。”
尉迟蔚紧抓着他的手这才放松,掉进他怀里。
彼岸的人一撤澹台府就来了,却只来了澹台风意一人,他抱起冷湖便要走,莫霄云还没来得及阻止,孟回就挡在他面前笑吟吟道:“澹台府首领好生潇洒,说带走就带走。”
澹台风意冷声道:“他要看大夫,我不会害他……对吧狐狸?”
冷湖奄奄一息地嗯了一声,就缩进他怀里睡了过去。
孟回僵着的手臂停了一会,不甘地放手让他走了,又对莫霄云道:“天魔殿不多呆了,免得给你惹麻烦,莫大侠保重。”
这下所有人都走了,莫家只剩下莫霄云一个人抱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尉迟蔚,还有满地的尸体。
怎么也没想到,传承了百余年的莫家,历经几番生死,就这么倒了。
或许连彼岸首领本人也没想到,莫希会就这么死了。
尉迟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发现自己在尉迟家,他心道这不会是一场梦吧?但后背一痛,身上的刀伤却是非常实在的。
他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后想到的就是莫霄云去了哪里?
问来侍奉的丫鬟,丫鬟答道:“您昏迷三天了,是莫大侠送回来的。老爷因为莫家惨死,您又弄了一身伤,夫人大发雷霆把他撵了出去。这三天他每天都来看你给你送药,每次都被夫人撵回去了,小少爷劝也没有用,今天刚被撵走,应该还在路上。”
尉迟蔚嗯了一声,拿起手边的折扇摇了摇,又问:“他送我的东西呢?”
丫鬟答:“被夫人扔出去了。”
尉迟蔚担心地问:“那母亲有没有打他?”
“这还不至于,只是骂的比较难听。”
“有多难听?”
“奴婢不方便说,总之是围绕莫希大侠的话,少爷可以自己想象。”
尉迟蔚一听赶紧艰难地穿衣服下床,顺着后门溜走了。
后一步来看他的尉迟离已经找不到人了。
“……我哥呢?!他不是动不了了吗?!”
第十八章 侠义无双,且将迷惘搁两旁
莫霄云慢腾腾走着,他有点怕回到莫家。
现在的莫家挂满白幡,正堂上只有七十个牌位,一个人没有。
为了守灵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但他一点也不想睡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了,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走。
这三天来他忙于操持家事,脑子都是空白的,有人来吊唁过又离开,他仿佛灵魂出窍,悬在半空默然看着跪在一旁的自己。
恍恍惚,早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该去哪呢?行侠仗义?他就是因为行侠仗义才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找尉迟蔚?可是都被撵出来了。
他慢腾腾地走着,不知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河滩上星光斑斑,有好些人在放河灯,他觉得热闹,本能地想去看看。人来人往,他站到河岸上看着浅绽莲花瓣在暗河上随流水飘向远方,漫无目的,不知从何来,不知往哪去。他低头,有一盏浅蓝莲灯停在自己脚下……是他喜欢的颜色。
莫霄云蹲下把它捡起来,不知为何突然猛地抬头,上游的地方有个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情有些戏谑,玉面金冠,一派fēng_liú。
视线相触,莫霄云愣了一下,纤长的手指将尉迟蔚的河灯推了出去,让它随流水飘远,站起身的时候他已经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
莫霄云道:“我才问你,伤如何了?”
尉迟蔚道:“已经无碍了,今日是鹊桥会的日子,很多人来放河灯,我也来看看。”
莫霄云抬头,眼里映着天河,不知道在想什么,尉迟蔚看他神色不愉,拉过他的手道:“对了,送你这个。”
是一只琉璃制成的浅蓝灯笼,重量不轻,一看就是尉迟蔚的,他接着道:“刚才我拿着这盏灯笼的时候就在想如何把它送给你。”
“送我?”
“对啊,就是很想送给你。”
莫霄云看着他的眼睛,稍稍犹豫就收下了,若有所思道:“放河灯祈福吗?我也点一盏吧。”
旁边就是卖河灯的摊位,莫霄云放了三枚铜钱也买了一只蔚蓝的放到河上,烛光被水纹拉长,随灯火,随流水,摇曳远去。他还没起身,看着河灯飘远,水面上映着昏暗光线下的两人倒影。他本来过于苍白的面色被火光映红,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斜影,尉迟蔚就站在他的身后,弯腰将他快要垂到水里的长发执起捋到耳后。
莫霄云也没什么反应,而是盯着水面淡淡道:“我娘死不瞑目。”
尉迟蔚手指顿了一下,心痛如刀绞,莫霄云垂眸接着道:“因为我说的话让她失望了。”
尉迟蔚问:“你真的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