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六神无主之际,一声呼喊不期而至。
“侯爷——”
“……”
齐牧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决。
顾决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
殷子夜正在齐牧身下,衣衫不整,不断地大口喘着气,尴尬地侧过脸去避开顾决的目光。
再看齐牧的眼神,凌厉得可以杀人。
顾决没法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去解释眼前这个画面,但他再怎么迟钝也很明了一个事实——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地点。
不小心摸到逆鳞了!
顾决快哭了。他多么希望一切可以重来,或者齐牧当他没来过。
怪他时运不济,他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到齐牧房中向他上报消息,平时没少见到殷子夜在这,谁想今天就让他撞头彩了?
他对主子的私生活一点八卦的兴趣都没有,他只想安安分分做好该做的事而已。至于主子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关他鸟事啊!
短短的几个瞬间,顾决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拥挤飘过,直到齐牧开口,“有话就说!”
“额……”向来果敢决断的顾决难得地语塞了,快速地想了想,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我稍后再向侯爷禀报!”说罢,头也不回,逃也似地离开了。
这下殷子夜呆了。唯一一个外人走了,那……这一刻,他没敢去看齐牧,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或应该做些什么……
让人难受的沉默持续了一会。被顾决这陡然地一打断,齐牧清醒了许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么荒唐。趁着自己恢复了一些理智,齐牧赶紧起身,“……抱歉。”
“……”殷子夜也坐起身来,拉好自己的衣襟,两人之间的氛围,从未像今天这般令人不知所措过,他很想即刻告辞,可是……他这身衣物,若在路上被人碰见,如何解释?
殷子夜是不在意世人眼光,却非毫无廉耻之心。
见殷子夜既不动作也不说话,齐牧猛然察觉到这个问题,忙解下自己的外套,递给殷子夜,“这个……你先穿着吧。”
殷子夜无言地接过。
两人又这般对峙了半晌,齐牧再度想到什么,“我……我先出去了。你自便。”语毕,步履生风地出门而去。
再见到齐牧的时候,顾决还如鲠在喉,跟齐牧把该汇报的事都汇报完了,到底憋得难受,还是说出了那句酝酿许久的话,“侯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齐牧瞥他一眼,“废话。”
“我会当什么都没看见过。”
“……”
“不是,我就是什么都没看见过。”
“你说够了没?”齐牧微微皱眉。
顾决识趣地闭嘴,“说够了。”
那日之后,近半个月齐牧没敢再单独召殷子夜会面,有时路过他寝屋,也忍住了不进去。发生过的事情终归是发生过了,两人的关系到了一个微妙的境地,与众人一同议事时,齐牧和殷子夜都很正常,唯私下里,殷子夜比之前毕恭毕敬,齐牧比之前客气礼待,彼此都心照不宣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如此过了数月。天下之势一直未定,多事之秋仍未度过,齐牧乃至麾下众部属,须费的心思只多不少。很多关键的事情,齐牧通常都会询问一下殷子夜的意见,久而久之,两人的相处便仿佛回到了从前。也许是殷子夜淡忘了,也许他足够豁达,没有太放在心上,殷子夜像是忘记了那件事情。齐牧感受到了殷子夜细微的变化,殷子夜不介怀,他是最高兴不过的。总之,两人都很默契地不再提及敏感的往事。
一个夏季平安无事地消逝了。天热之时,殷子夜的腿疼甚少发作,是以饮酒不多。而入秋后,殷子夜就渐渐念起各色酒酿那醇厚的香味了。
中秋佳节,沈闻若照例相邀殷子夜到沈府相聚,两个家庭的团聚,其乐融融。
十六日晚,齐牧用过晚膳,在书房处理了些公务后,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齐牧一边信步闲庭,一边独自赏月,不知为何,原本该直直通往自己寝屋的路线,竟被他不经意地偏了个方向。前方不远,便是殷子夜的所在了。
齐牧站在原地,略加思索。
一阵微风拂过,将临近的树影摩挲出沙沙声响。齐牧不再犹豫,迈步往前。
他不打算进去,路过看看便罢。
这是殷子夜入侯府后的第三个中秋节。第一年,齐牧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第二年,齐牧在征讨安州余住的行军路上,第三年……总算他在,殷子夜也在了,可那又如何呢?中秋节该是与家人一起过的节日,他有着一大家子,除却几位夫人与孩儿,还有一串同族的叔伯兄弟,论明面上的亲疏关系,殷子夜还远得很。
不仅中秋节,所有的重大节日基本都是如此。
好在,殷子夜纵无亲无故,还有沈闻若这一个挚友。想至此,齐牧宽心了些。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走着走着,齐牧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禁莞尔一笑。一喝醉就喜欢吟诗作对的,他认识的人里,大概就那么一个。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何须独酌,加我一个如何?”齐牧朗声道。
殷子夜不在屋内,而是坐在屋外几棵树下的一张石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