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罗少恒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这种感觉像是行尸走肉了那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还活着一样,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他绝对不会看错。
小道并不宽,来往旅客却不少,在来往的人群里磕磕撞撞并不好受,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只想着要到前面去,去拉住那个人。但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顺利地挤过去,最后好不容易到了尽头却没有再看到刚才的人,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唯独没有他的爱人。
顾柏和季予来到罗少恒的身边,发现他的表情有些茫然,明明是三十岁的大男人此时却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
“少恒哥,你没事吧?”季予轻声问道。
罗少恒慢慢回过神,将情绪收敛起来,对他笑了笑:“没事,只是刚看到了个许久不见朋友,追上来却没看到人。”
“会不会是认错了?”顾柏问。
“也许吧。”罗少恒说道。
可是怎么会认错呢?那是自己爱了十二年的人,他画过最多的人物肖像就是他的爱人,怎么能认错。
此时下山的另一条小道上,一名男子的脚步突然顿住,回头往山顶的方向望去。
“boss?”旁边的人低声询问。
“你听到了吗?”男子眉头微皱,“有人叫我的名字?”
第05章
两人离山顶的小闹市不算太远,还能听到上面传来的人潮声,但沈云仔细辨认了一下,也没有听到有人在叫boss的名字,便说:“应该没有吧,您听到了吗?要不我再上去看看?”
沈幕城抬手制止他,原地站了一会,确定没有再听到刚才喊自己的声音才说:“走吧。”说完便率先一步下山。
沈云再次看了下山顶,转身跟了上去。
另一边罗少恒一直心不在焉,连季予他们说了些什么也没有注意。他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但又不得不相信,撇开刚才没拉住人无法确认身份不说,沈幕城的墓他都已经扫了十年,当初的死亡报告也是医生亲手交到他手里的,又怎么可能会再出现。
回到度假村,他跟季予两人打了个招呼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一进屋里他就将自己整个人抛进柔软的大床里,拿起枕头捂住自己的头,但吵杂的耳鸣却依旧没有减少。
——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你下次还是别来接我了,大家都在看你,这醋太酸啦。
——你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忘记我了?
——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这里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麻烦您过来一趟。
——这是伤患的死亡报告,请节哀。
——沈幕城已经死了!
一个人的时候回忆就像是把刀,捅进心里了还要不断地来回转几圈,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再次搅得鲜血淋漓。
——沈幕城,以后我们要生活在有山有水的地方,白天上山采风,晚上下水泡澡。
——好。
——沈幕城,以后你洗衣做饭拖地养我。
——好。
男人宠溺纵容的话像是在昨天刚刚说过,头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罗少恒揪着自己头发的手越来越用力,感觉自己内心像是被撕扯成两半,一个是二十岁时的自己,一个是现在的自己,一个想将对方拉出深渊,另一个则想将对方拉进深渊,两人互不相让。
他蜷缩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背部湿成一片,牙关死死咬紧,等心口那股无法忽视的痛意慢慢减轻才缓缓坐起来,伸手按开床边的壁灯。
房间亮了起来,灯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额头带着未干的汗意。他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相框和一个深色的小木牌。
相框里的罗少恒才十八岁,窝在沈幕城宽厚的怀里笑弯了眼睛,沈幕城冷漠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视线明显不在镜头上,而是看着怀中的罗少恒。
罗少恒的手掠过照片,拿起旁边的小木牌,木牌上刻着“现世安稳,愿恒平安”八个小字,右下角署名是沈幕城。
他轻轻摸过落款上的名字,仿佛这样能减轻自己的疲倦一般。
这个小木牌是他当年和沈幕城一起来刻的,当时他们约好三十岁以后就在云山开个度假村,聘请专门管理的人员,两个人做甩手掌柜,每天只要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就够了。
现在度假村开起来了,人却只剩下他一个。
罗少恒低头亲吻木牌上的名字,低声说了句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的话,紧紧将木牌攥紧在手心里。
这样就更就靠近一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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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予和顾柏第二天就离开了,罗少恒送完两人之后又开始计划着下一次的外出。现在已经是冬天,他打算去瑞士看雪,走之前约了陈湛出来见面,免得他又说自己一年半载约不到一次。
陈湛是罗少恒当年在疗养院的主治医生,罗少恒是他刚回国接的第一个病人,两人年纪相差不了几岁,除去医生和病人这层关系,还成了很好的朋友,即使罗少恒出了院也一直有联系。
两人约在市区的一家咖啡厅里,地点是陈湛定的,美名其曰让罗少恒进进城,别没事老窝在山旮旯里,明明才是而立之年,偏偏活得像个老头子,荒废了人生大好时光。
罗少恒到的时候,陈湛已经先到了,正低头翻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一杯咖啡,说明他已经来了一会了。罗少恒快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