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流景闲来无事时亦想,如此细致入微的察言观色,不为抓住破绽取人性命,只为把差事当得更好,似乎也很不错。
岁月深长,流景已习惯去看这沉静如无波之水的女子身上的点点滴滴——眉尖轻蹙,嘴角微扬,哀愁欢欣,轻言慢语……平静鲜活。
流景心里蔓上一层温柔软腻的情愁,从未有过的感觉蔓藤一样绕遍她全身。她有些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微蹙了眉头抬眼,却见宁慧翩然舞蹈的那台子忽然下沉,身边的晚风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去,宁慧却依旧无知无觉,她水袖轻扬,腰肢纤纤,裙摆如春风里盛开的花朵般绽放,甚至嘴角带笑。
她在旋转,连着那台子一起,渐渐沉默。
流景有那么一瞬的麻木失神,再抬头时宁慧已沉入地下,晚风营救不及,神色哀痛,偌大的汉子双膝跪地,哀嚎声闻着落泪。
宁慧落入了地下,流景迟缓的想,继而意识到这世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了,于是阵痛像被闷棍击打过一样一阵一阵涌上心头,她痛得不能站立,委顿在地,然而那一记一记的凶猛击打不停歇地落下来,毫无章法,伤痕遍布全身,碎裂的肉末已从骨头上分离,她还活着,痛到要呕血了,终于哑着嗓子叫出声来——郡主。
流景哽咽着,喉头疼痛拥堵,喘不过气,醒了,还缓缓唤着,郡主,郡主,宁慧……
终于回过神来,已然泪湿枕畔。
☆、侠姿倩影
流景早已习惯夜半惊醒,她蜷在狭窄的木榻上平复了一尚,却忽然听得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林中响起,那是人踩在断枝枯叶上的声响。
来人不少,流景蹙眉倾听,那群人离得更近了,脚程如此之慢,步履紊乱沉重,是一帮不懂武艺的人,前进的方向就是她茅屋所在。
流景心里极其疑惑,却也并不打算规避。
她此时正心思郁结,打定了主意,若来的人是来闹事,正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不久便看到屋外明亮的火把,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山,倒不像是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