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田没有人种时,士兵就是农夫,同样城门没有人守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士兵!”
“男人们都出去打仗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家看好,等他们回来!”
玉莹喊得声嘶力竭:“现在燕州府需要你们每个人的力量!府衙库房中有炼好的菜籽油!松香!都是为这一刻而准备着的!甘州军既然敢来,就让我们一把大火烧得他们有去无回!”
城中剩下的多是妇人,见她如此镇定,又是早有准备,原本悬着的心也就放回了肚中,纷纷将孩子撵回家去,自己跟着去守城。
白迎春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玉莹还能振臂高呼,招集起近一千的英勇妇人,为守城而拼搏。
由于在虎奔关之役中尝到了滚油的甜头,今年开春玉莹特意让将士们种了大片的油菜,到八月的时候已经收获了第二茬,共炼出菜籽油三百缸,除供给全州百姓食用外,还余下不少囤在府库中,预备下一次守城战中使用。
菜籽油并非常用燃料,为了达到更加的退敌效果,百里赞又命人到山中采集松脂,回来制成松香,预备放了火以后再撒一把,杀伤力直接翻倍。
妇人们平时只在家中带带孩子种种地,此时却勇猛不下于男子,四人挑一缸菜籽油蹬蹬蹬上城门,士兵们以大木瓢舀了泼洒出去,弓箭手将包了棉布蘸了酒的箭在火盆上一撩,然后齐齐射出,最后投石车一大瓢松香拍下去,虎奔关前瞬间烈火燎原。
更有人将家中木柴等物抛掷下去,烈火遇上干柴,愈发烧得无法无天,甘州军先头部队只放了几波箭,连攻城车都还没安置好,就被烧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
玉莹亲自穿着盔甲在城门上指挥,气势丝毫不输给将军们,甘州军见势不好,赶紧鸣金收兵,饶是如此,也折损了千余人,烧死的烧死,重伤的重伤,甘州军撤退后,虎奔关前的大火又持续烧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熄灭。
钟绿娉来给玉莹送完饭,站在城头上看了一眼就缩了回来,笑道:“八月的天气已经够热了,这还烧了一场,姐姐穿着盔甲,仔细别捂出痱子来了。”
玉莹摘了头盔,飒然一笑:“若我一身痱子能换燕州府太平,倒也值得了。”
一连几日,甘州军不死心地频频来袭,因为没有应对油火的方法,只是徒增伤员,有的士兵一看到城头上泼油就不顾一切地往回逃,简直成了惊弓之鸟。
就在这时候,杨琼带着程奉仪回来了。
杨琼的回归如同给燕州上下吃了一颗定心丸,一万甘州军再无可惧,败退只是迟早的事。
而对于玉莹来说,程奉仪的回归,意义更胜于杨琼,抛开个人的感情因素,她当初作为康敬颉丧权辱国交出去的和亲女子,如今被完好无缺地救了回来,康敬颉和康敬绎之间实力的差距可见一斑。
北狄王呼儿哈纳还折在了草原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北狄都将会陷入争夺王位的内乱中去,无法再干扰中原。
玉莹几乎是立刻就让人飞鸽传书给山简,要他好好利用这张王牌,给予康敬颉最致命的民心打击。
程奉仪比几年前消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了下去,鬓角也有了几缕白发,一点儿也不像个二十岁的人,玉莹一见到她,压抑了多年的愧疚和思念就全线崩溃,扑上去抱着程奉仪,哽咽着大哭起来。
“程姐姐……我对不起你……”多的话不能说,玉莹只能紧紧抱着她,拼命向她道歉,“都是我不好,你才受了这么多罪……”
程奉仪倒是看得开,宽容地轻抚着她的后背道:“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人各有命,是我命中注定该有此劫数,要不是你派人去救我,我只怕余生都要如行尸走肉一般,在那蛮夷之地郁郁而终了。”
玉莹泪眼朦胧地看了杨琼一眼,见他神情淡淡,眼中却写满了落寞,猜到他多半是选择了隐瞒自己的心意,所以程奉仪满心只将他当做一个“被玉莹派来救她”的将军而已。
一往情深,奈何缘浅,没能更早地与程奉仪相识,终究是杨琼一生的遗憾。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爱哭可怎么行?”程奉仪含笑抹去玉莹腮边的泪水。
玉莹点点头,转而向她引荐众女眷,年娇娇十分自来熟地去拉她的手:“程姐姐回来了就好,王妃姐姐可是日日念着你呐,程姐姐会一直留在燕州吗?这样以后咱们聊天做针线,就又多个伴儿了。”
钟绿娉忙道:“娇娇,程姐姐在京城有自己的家,可不能像咱们似的一直留在这儿,你说这话让程姐姐多为难啊。”
年娇娇头一歪,险些说漏了嘴:“家在京城?程姐姐难道不是……”杨将军的妻子吗。
“娇娇!”玉莹马上喝止了她。
程奉仪却会错了意,以为年娇娇是要说她之前被逼嫁给呼儿哈纳的事,有心打圆场,便笑着说:“我还未到过燕州,眼下王爷与皇上打得不可开交,我想回也回不去,倒正好在这里留些日子,将来王爷打胜了,你们不也都要去京城吗?到时候照样可以在一起聊天啊。”
年娇娇还是有些困惑,不过总算是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钟绿娉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