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敬祥用热帕子洗了脸,瓮声瓮气地问:“二嫂,咱们这回是不是死定了?”
“没有,哪有那么夸张,”玉莹莞尔一笑,在他身旁的椅子里坐下,“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有没有你那封信,王爷都是要回来的。”
康敬祥疑惑地问:“回来做什么?”
玉莹笑着答道:“给你们的父皇——先帝磕头烧香啊,先帝去世的时候他人在甘州,没能回来守孝,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常和我说起要回来一趟,所以你也别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啊?”
她的话令康敬祥觉得好受了些,康敬祥两眼泛红,鼻子一抽一抽,玉莹便想着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顺道也细问问京城里的近况,于是问:“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凡事都要小心,你能给二嫂说说这一年多里,京城里宫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吗?”
康敬祥表情有点木,多半是哭过的原因,他茫然问:“发生了些什么事?发生了好多事,都要说吗?有好些事我也不太清楚。”
“不用,捡着你觉得重要的说,比如和你几位王兄有关的,或者公主们有出嫁的嫁给了谁,皇上有没有纳哪位大臣的女儿为妃之类。”
康敬祥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似乎在犹豫从何处说起,玉莹也不着急,让他慢慢整理思绪。
等了一会儿,康敬祥吸了口气准备开始说,玉莹马上竖起了耳朵。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康敬祥说的第一桩事情就让她彻底惊呆了。
康敬祥说:“皇甫皇后去年十一月给皇兄生了个小皇子。”
玉莹霎时间如脑后挨了一闷棍般呆了。
康敬祥见她表情难看,吓了一跳:“二嫂!你怎么了?”康敬绎在里间听到动静,也大声问:“玉莹?”
“没、没事!没事没事!”玉莹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内心仍然巨浪滔天,面上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只是有点吃惊,你接着说,皇后生了个儿子,然后呢?”
康敬绎疑惑的声音传出来:“皇后生了个儿子?”
玉莹朝里屋道:“你别管,回头我再给你说。”康敬绎于是不再插嘴。
康敬祥并不知道玉莹的心里的秘密,还以为她是在为自己妹妹高兴,就说:“本来是一件大喜事,皇兄非常高兴,决定大赦天下,可没想到,小皇子生下来才三天,就死了。”
玉莹才刚缓过来,紧接着又吃了一惊,心情直如百丈峭壁上跃下,又被拎上了天,一时结巴起来:“死了?这……怎么回事,怎、怎么死的?”
康敬祥压低了嗓门说:“都说是病死的,可我看皇兄也没有特别难过,多半是……”
玉莹心一沉,明白了他没说出口的意思。
康敬祥是想说这孩子多半是康敬颉授意杀死的。其实这也不难理解,皇甫青泰虽然把小女儿嫁给了太子,后来太子妃又成了皇后,可母凭子贵的道理谁都懂,大女儿生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小女儿的肚皮还没点动静,难保皇甫家不会打别的主意。
所以给皇甫聆芳一个孩子势在必行,但如果孩子留住了,对康敬颉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孩子生下来,然后再捏造个病死的说法,把孩子杀了。
玉莹倒是不怀疑康敬颉做得出这种事——毕竟自己前世唯一的一个孩子就是这么没了的,不过叶氏似乎是不太相信,在里间虚弱地说:“祥儿不要道听途说,为人父母,谁不心疼自己孩子,那是皇上的嫡长子,皇上怎么会……”
康敬绎淡淡地道:“事无绝对。”
玉莹也点点头,说:“事无绝对,来之前我还在想皇上为何突然这么急着要把王爷召回来,现在看来,小皇子的死应该就是诱因,咱们会怀疑小皇子的死有蹊跷,爹……皇甫大人心里一定也有数,如果让他查出什么端倪,知道皇上在防着他们,说不定反而不妙。”
康敬祥一脸羞愧地低下头,嗫嚅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写那封信。”
玉莹笑着抚了抚他的肩:“没有的事,你不愿意写,他们也会用别的法子逼你写,或者甚至伪造一封,法子多得很。”
“现该怎么做?”康敬绎问道,“带着母妃和怀祐逃出去?”
玉莹思索着回答:“还不知道,怀祐再给我说说还有其他事没有,我总觉得光凭这一件不足以让皇上自乱阵脚,提前动杀念。”
康敬祥于是又把自己娶了懿明皇太后外甥女的事说了,还有程扈家的事,叶氏感叹地说:“程夫人是个命苦的女人,也不知现如何了。”
玉莹眼神一黯,想起生死未卜的程奉仪,又想起奋不顾身的杨琼,长叹了一声,问:“还有吗?”
康敬祥想不出什么了,就摇摇头,玉莹不太满意手中的信息量,总觉得像是拼图少了一块,凑不出完整的面貌,可既然康敬祥说没什么大事了,应该就是真的没了,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对了,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紧,”叶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皇甫家的少爷娶了汤家的姑娘。”
汤家的姑娘?玉莹一头雾水,记得前世弟弟娶的是……啊!前世弟弟娶的人,不正是现在嫁给了康敬祥的荣氏吗?现在荣氏嫁给了静王,又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个汤氏,难道又是康敬颉母舅家的亲戚?
康敬绎坐在床边,眉头皱了一阵,猛地舒开:“汤家的姑娘,莫非是严尚书妻家的侄女?”
叶氏苦笑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