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玉莹放心了,由康敬绎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程姐姐来过了?”康敬绎道:“上午那会儿来过一转,你还没醒,她给你切了脉,又叮嘱了弄月几句就回去了,说过两天再来看你。”玉莹点点头,喝了一口小秋喂过来的参汤,又问:“孩子呢?”“奶妈喂过奶以后哄睡了,”小秋回头一指床脚方向的摇篮,“奴婢抱过来给夫人看看?”小秋把熟睡的孩子抱到了床前,玉莹接过襁褓,看着孩子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情不自禁弯下头去吻了吻。康敬绎突然问:“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玉莹诧异地看向他:“这话该我问才对吧,稳婆没说吗?”小秋憋笑道:“是小郡主,夫人昏过去以后王爷吓坏了,大概没听到。”女孩儿吗……二人同时沉默下来,这么说武王妃的头衔是必然要花落别家了,玉莹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怜爱地用手指蹭了蹭女儿的脸蛋:“女儿好,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给我抱抱,你先喝汤吧。”康敬绎伸手比划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怎么抱比较好。谁也没有提除夕那晚建元帝说过的话,就好像没那回事儿一样,玉莹乖乖喝参汤,康敬绎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在旁边看。月子期间程奉仪来探望过几次,同玉莹说起婚约的事,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建元帝的那番决定上去,程奉仪长吁短叹,为她的遭遇抱不平,玉莹自己倒觉得无所谓——“孩子是无辜的,况且谁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又何必天天想着这一茬。”幸好建元帝还不至于冷血无情到在她坐月子的时候给康敬绎娶妻,要不就是玉莹再大度量,也得气得呕血。玉莹这边生了孩子,娘家那边也没点动静,不说过来看望看望,连问候一声的意思也没有,虽说武王府庙大僧多不缺他皇甫青泰那一炷香,但作为亲爹却不闻不问的,别说康敬绎心里不爽快,就连旁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令尊做得这么绝,夫人心里多少还是不太好受吧,”百里赞来探视,坐在外间和她说起这件事时,语气颇为惋惜,“就算是避嫌,也太不自然了,再怎么说,夫人也是皇甫大人的亲生女儿,和太子妃一样是嫡出的小姐,皇权争斗面前,人性竟是如此凉薄。”玉莹坐在床上逗孩子,漠不关心地道:“我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父母生养我十五年,如果只把我当成飞黄腾达的踏脚石,那就随他们去,多说无益。”百里赞感慨地点点头,又问:“夫人生了个小郡主,皇上一言九鼎,过段时间定会为王爷安排亲事,夫人接下来有什么安排?”玉莹隔着珠帘看了他一眼,说:“先生,先生效忠的人是王爷,这话问起来不太妥当吧?”百里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玉莹叹了口气,将睡着的孩子交给奶妈抱走,惆怅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妻过门以后,我就不住在这院子里了,王爷平日里就不常在家,三天见不着一面,以后会怎样……难说得很。”“夫人不相信王爷?”“相信什么?相信他心里不会再装进别人了?”百里赞缄默不语,玉莹浅浅一笑:“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就算王爷喜欢上别的女人,我又有资格说什么?信与不信,想与不想,结果都是一样的。”沉默了许久后,百里赞说道:“其实今天来,还想和夫人说一件事。”“何事?”问出口的时候,玉莹也就想起来了,“是府里的谣言?最近精力不济,倒是忘了这一茬,该是反间计罢。”百里赞遂将康敬焕的阴谋以及破解的过程说了,玉莹听得不断点头:“此计不算严密,怕是也只有王爷会上当,倒是王爷为何会怀疑先生与我之间有事,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怀疑这不仅仅是反间计,若只为让王爷怀疑我,大可不必扯上夫人,而且那日谢姑娘出脚伤人,我将夫人送回来的事,只有府里的人才会知道。”玉莹揉了揉太阳穴:“连环计?可为何针对的是我?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我虽提了不少建议,但最终作决定的都是王爷,怎会无端招来暗箭?”“只怕是府上有内奸,夫人再怎么低调,宫里那位也了若指掌。”百里赞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玉莹头疼地皱起眉,总觉得最近脑袋有点不够用:“王爷和太子向来不对付,府里最近又没进新人,怎么会有内奸?”百里赞峻声道:“未必是最近,暗棋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才用,月前夫人临盆在即,恰是离间王爷和夫人的最佳机会。”玉莹默默点头,慢吞吞地回忆着自己挨踢那天前后府中的人员流动,似乎除了弄月和杨琼,再没有别的新人了。他们两个之中有一个是内奸?就机会上来说,自己挨踢的时候他们俩都在场,都有机会看见,不过弄月自从进了王府以后就再没出去过,想递消息给皇后似乎也不大可能,而且她过去是端妃的人,被自己识破过真面目,除非有把柄在皇后手里,否则不至于蠢到做内奸。那么……是杨琼?虽然不太相信他会是内奸,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杨琼本就该是太子的人,是被她捷足先登挖过来的,杨琼在收了她的银子到去兵营报道之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空白的,他去做什么了呢?会不会是被太子收买了,然后借机安插到武王府来呢?玉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要做内奸,那就不该走军营,自己都已经给他大开方便之门了,直接到王府来做个家丁也比去火字营当新兵,不定何年何月才被康敬绎发现要快吧?而且他还冒着一只手废掉的危险替康敬绎挡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