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中,最不开心的莫过于习秋了。她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拿着愤愤的眼神死盯着魏来——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讨厌,上次说小姐坏话,这次还要吃她买给小姐的冰糖葫芦!敢不敢不要再出现在她家小姐面前啊?!
被习秋那凉飕飕的眼神盯得如芒在背,魏来其实也挺尴尬的。她一只手上还拿着从王家拎出来的小酒坛,另一只手上却是何芷刚塞过来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下酒?这真是再奇怪没有的组合了,一路上也不知道引了多少目光来看。尤其是在她身边还有个满身书卷气的美貌女子和她走在一处,那组合就好像那冰糖葫芦和酒坛一样,处处透着违和。
魏来有些不自在,何芷却是一派的落落大方。她大约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各色目光,因此并不将路人那些好奇和打量的视线放在心上,此时还能微笑调侃:“初次相见时,便觉得小魏将军英气勃勃,倒不想你竟喜欢冰糖葫芦这样的吃食。”
此时的魏来还想着上次的事儿,虽然再次相见时何芷不曾表示出半分不妥,但她却始终记挂着想要解释一二,却不料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开口呢,倒先被何芷调侃了。
这只是小事,魏来又是一贯的好脾气,自然也不会生气。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倒是忍不住笑了:“我自幼就爱吃些酸甜的东西,这糖葫芦,我以前确实是喜欢吃的。只是上一次吃到,已是七年前了。”说着顿了顿,又加了句:“不巧,也是中秋。”
早在魏来出现时,何芷就看出了她今晚心情不佳,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和周围的热闹场景简直格格不入。何芷平日里并不是个多事的人,但也许是因为中秋佳节的特殊,又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人的不同,她终究多嘴问了一句:“你是想家了?”
同样一句话,早先王虎也曾问过,当时魏来还能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做到情绪内敛。但此何芷温温婉婉的一句话,却似乎勾起了她的千般情绪万般愁思,忍不住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家,想起了家乡那或好或不好的一切……
魏来没有回话,但何芷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身边人情绪的变化。中秋佳节团圆日,能让人感伤的,也不过是身在异乡不得团圆了。以何芷的聪慧,自然早猜到这般结果,她既然问出了口,便也是想让魏来倾诉一番,免得她在这样的日子里独自伤感。
难得没去想是否合适又是否逾越,何芷柔声道:“今天是中秋佳节,满城欢闹。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开心。若是可以,能否和我说说你的家?”
魏来闻言抬头,一眼就撞进了何芷带着关切的柔和目光中,心中忍不住就是一动。或许多年的思乡之情真想找人倾诉,也或许是因为从未有人这般温柔的待过她,更或许只是气氛使然,此刻的魏来竟真的想要说些什么。
半晌,魏来收回了目光,平淡又透着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家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镇子不大也算不上富足,但镇子里的人大多却都是单纯的。我家有七八亩水田,还有一头耕牛,春种秋收,日子过得平淡也安宁。只是父亲早逝,家中只有我和母亲相依为命。那些年,母亲待我总是极好的,可惜如今已有七年未见,也不知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何芷闻言,忍不住开口道:“小魏将军,别怪我多嘴。如今战事已定,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既然想家想母亲了,为什么不告假,然后衣锦还乡将她接来京城呢?”
何芷这一问,魏来面上的神色倒是轻松了许多,她笑道:“不必了,我母亲定是不愿来的。今早我也已经递了辞官的奏折,等到什么时候得了回复,便也可以解甲归田回家去了。”
魏来的身份是个谜,所以从来没有人能理解她对于辞官的执着。包括此刻的何芷,也是十分不理解她的做法,眨了眨眼道:“衣锦还乡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辞官呢?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你不会觉得可惜吗?你若执意回家,或许也可以请旨外调啊。”
请旨外调终究还是混迹官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她能瞒过一时,也不代表能瞒过一世。娶妻生子怎么办?官场应酬又如何?魏来已经不愿意再为这些费神了,所以她索性来个快刀斩乱麻,将一切的麻烦都扼杀于此。
“多谢何小姐好意了,不过我本就不喜欢官场的是是非非,能活到如今辞官回家,便是再好不过。”这是魏来的回答。
何芷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却不再多劝了。倒不是她放弃了,只是她知道,魏来的辞官路,恐怕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所谓知子莫若父,但最能明白父亲心思的,也无非是他们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女了。何芷很清楚,她爹已经看上小魏将军了,今日这场相逢虽然看似偶遇,但说不得背后就有她父亲在做推手。而尚书大人看上的人或物,还从来没有轻易放手的先例。
自然,这些话是不能和小魏将军说的,何芷也说不出口。不过眼看着话题严肃起来,何芷便也将话题一转,笑道:“说来,我自出生还从未离开过京城呢,也不知这南方的小镇又会是个什么样?”
提起这个,魏来的脸上严肃散去,便又带上了几分笑意:“自然比不得京城的繁华。不过青山绿水,别有一番宁静罢了。”
这话题确实轻松了许多,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