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柳看她一眼,心道:“这学做丫鬟还真不容易,想来还是不要随意说话最最保险。”却没忍住,问了句:“那老爷可服了另一粒药了?”
墨鸽儿摇头道:“这个倒是不知。”
黛玉只当这妫柳是李纨送来的人,或者对那药丸也知道两分,便忙问她:“怎么?可是那药吃迟了会有什么不妥?”
妫柳一愣,忙摇头道:“没、没有,奴婢只想着,既说是服了一粒就有些效果了,想来那……”
黛玉不待她说完便点头道:“正是这话,服了一粒果然见效了,可见嫂子给的东西再对没有的,自然该赶紧将另一粒也吃了才是。墨鸽儿,你再去一趟同齐叔说,就说我说的,待父亲醒转时赶紧将另一粒也趁早服下了才好。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是早些开始调理才妥当。”
难得黛玉如此雷厉风行,妫柳自然不好说自己方才没来得及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是“想来那一粒不吃也不差什么。”
晚间果然墨延松请了个道装男子来,黛玉这回不便在前头呆着了,便在里头耳房前支了扇屏风,自己带了辛嬷嬷几人在屏风后坐着。
那道人见了林如海,一双眼一时瞪得同铜铃似大小道:“你吃仙丹了?”
妫柳多想开声应一句“正是”。
墨延松哈哈大笑道:“如何如何?整日里老头子就吹嘘你如何有医道天赋,我看嘛,哼哼,哼哼哼哼。”
那道人也不欲与他多言,上前拖了林如海的手开始把脉,放下右手又执起左手,放下左手再换右手,如此来回倒了几遍,到底看了林如海道:“你可……还是本人?”林如海一口老血差点喷将出来,心道这老仙师不知究竟何等人物,怎么座下弟子个个如此噎人。
墨延松更得意道:“傻了吧?嘿,原还当你只是本事不济,如今看来见识也不济。”
说了将先时装药丸那盒子拿了出来递给那道人道:“你看看,就吃了两粒药丸,昨儿晚上还只剩了半条命呢,这会子给他两把菜刀都能砍老虎去了。原来师叔道,万病只要下药对症,皆可覆杯而愈,却是诚不我欺。”
那道人急忙把那盒儿打开了,却是个空的,便抬眼瞪着墨延松,墨延松咂咂嘴道:“看我怎的!那药就两粒,一粒黑的解毒丸,一粒红的小还丹。他都吃了,自然没了。给你盒子还剩点药香,你闻闻或者有两分进益。”
他本促狭来的,哪想到那道人二话不说贴了鼻子就闻上去了,倒把他后头的嗤笑风凉话给堵了。
那道人闭了眼睛良久,方放下那盒子道:“贫道技不如人,这里头香气有几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清楚。林兄的医缘令人艳羡。”
妫柳心中流泪:“你自然不会晓得那是什么东西,那里头息息草、燃魂之属根本就没在你们这地界儿长,谁能知道没有的东西呢?”
道人想了想,到底没忍住问道:“林兄可方便告知这丸药出自何人之手?”
林如海尚未开口,墨延松在一旁道:“你就莫要奢望了,这东西该是和生道的不传之秘,又或者是哪个借了和生道的手送来给如海兄救命使的。一见已难,再见恐怕无望。”
那道人呆坐半晌,方叹了口气道:“差点塌了我的道心,还是修行不够啊!”
又对林如海道,“林兄如今不仅体内余毒俱清,且生机蓬勃,比寻常习武有成的身子骨还好些。此后只要不是遭了兵刃横祸,长命百岁怕也不难。”
说了起身道:“如今也无我用武之地了。果然各有天命,原还当林兄此番是在劫难逃的,哪想到却是我道行浅薄,错料了天机。也罢,这番回去,定当好生闭关修炼,再不能听那老儿的话什么行走人世,真是蹉跎光阴。”
说了匆匆一礼便飘然而去,此后真的闭关三十余年,出来后医术臻至化境,乃江湖中又一传奇,却都是后话了。
☆、177.双扣(一)
林如海打人之将死变到生龙活虎只用了两日辰光,自然是好事,只是也有不少麻烦。
书房里,墨延松扇着他的大蒲扇:“如海兄,这话其实也不用我说,如今实乃死局,这么撑下去,说不定下回就是刀兵之灾了,那时候真是修罗大仙也没有法子了。”
林如海点头道:“为今之计,只有置诸死地而后生了。”虽有仙丹妙药,这大局不破,命途死结便不曾得改,仍是不得不死之命。
林如海立于窗前,江南风微寒轻潮,尚无分毫温润之感,垂了眸缓缓道:“千古艰难惟一死。总要换些东西才好。”
墨延松也想到了旁处,问他:“生死一夜之间,如海兄可有何感受?”
林如海苦笑道:“依旧是个死局,如今说生还早了些,不过是他们一种法子没能把我弄死罢了,谁晓得后头还会有什么。”
墨延松点头道:“那头也真是没人了,黔驴技穷才会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哪个拦路就把哪个除掉,这倒是适合去占山为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把你病愈的事瞒下了才好。”又看看他面色,道:“有药可服了使身子虚弱,还有就要靠装束易容了,我都不精的,倒可以寻着人,如海兄选哪个?”
正要说话,外头黛玉带着墨鸽儿同妫柳来了,见过二人,黛玉才道:“方才辛嬷嬷已经让人同京里来的人说去了,道是爹爹如今病重,恐一时难以抽身相见,已另安排了家里的客院安置随行来人。方才说起此事时,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