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方才在上房商议家务事时,说起今年年景不好,倒是南边的粮食能多卖几个银子,早先置了铺子地的反没那么快见着出息。王夫人不知听了什么人的劝,道是莫若把这些铺子地卖了,得了的银子趁着今年卖地的多好多收些。贾母一言不发,到了到了只说了句让她们与外头的商议着办,又说凤姐的主意没错,不过是一家有一家的行事罢了。算是替凤姐撑腰。
待贾琏回来,凤姐便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贾琏见她越说越气,眼圈都红了,忙上前哄道:“好了好了,我知你心里不舒坦,只是我们本就是帮着理家管事,说了没用的时候多了去了,你都要较真可怎么是个头呢。”
凤姐听了这话,泪眼汪汪看着他道:“二爷这么说,倒不说是我的错?”贾琏苦笑道:“能有你什么错?你想想,老太太为什么一句也不多说?什么铺子不如地挣钱,不过是账上紧了,寻摸能活动的银钱呢。老太太心里定是清楚的,这不都撂下话替你撑腰了?”
凤姐听了这话,方静了心暗暗思忖,她本精明过人,这一通了头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当下便道:“这是生银子的买卖,省哪里不好要省这些?”
贾琏道:“旁的都是旧例,都有老人管着,哪里是说动就能动的,这铺子地才买了这么些日子,里头还没挣扯清楚呢,反倒好下手些。”凤姐听了这话,只能暗暗叹息。
既知晓了事情原委,凤姐倒也塌下心来,哪想到第二日,王夫人便紧着催她将那些铺子地都赶紧卖掉。凤姐说不得只好跟贾琏商议,排管事、找中人、寻买家、议价、看房……哪一个也不是说快就能快的,奈何王夫人催的紧,凤姐对贾琏道:“这又不是卖白菜,哪有那么顺当的。”只是她生性要强,自然不肯落了人口实,只好自己紧盯着这事。
为了这铺子地愁的,却不止他们夫妻,那边赖尚华正又急又惧地跪在赖大跟前。赖大正大怒:“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头回让你领个差,就敢办成这样!”赖尚华不敢回话,只在一旁磕头。那头赖嬷嬷听了信,赶过来救孙子,进了门见赖尚华跪着,便有些心疼,对赖大道:“孩子小,你不教他谁教他,跪坏了身子谁来赔?!”
赖尚华见赖嬷嬷到了,心知有救了,越发哭得伤心。赖大横他一眼,把赖嬷嬷扶上了座,才低声对赖嬷嬷道:“让他领个买铺子地的差事,他倒好,一万两银子就买来三千的东西,这回好了,里头日日催着把这铺子地卖掉,我看他怎么卖出这一万两银子来!”
赖嬷嬷听了也大惊失色,待要训斥几句,却又舍不得大孙子,那头赖尚华已伏地哭道:“儿子第一回领这么大的活儿,谁也不敢得罪,旁的不说,琏二爷吃中人花酒就好几回,还不都要算在账上,儿子也不知道竟会差了这许多。”说着又哭开了。
赖大耐不住踢他一脚,骂道:“你自己的差事自己不去前前后后打探清楚了,倒翘起二郎腿当起爷来,可不就等着被蒙!如今这样了,哪个能出头替你背?若是几处铺子地都出去,就换回那么点银子,你还想在这府里立足?连我也没脸了!”
赖嬷嬷听得心焦,忙道:“事情既清楚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倒是赶紧想个法子出来才是!”赖大也知事到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了,便让人去东府把兄弟赖升叫来,兄弟俩好生商议下。
任凭王夫人和凤姐如何催逼,这铺子地愣是挂出去好些日子都没寻着买主。问起来管事的才道是今年年景差些,好些铺子买卖都不好,出铺子的多,价钱就压得厉害。府里的铺子虽也降了些,却终是少人问津。
王夫人听说如此,难免有些不乐,凤姐心下生疑,暗暗让来旺等人打听了,又加上她自己也用私房置了铺子的,两下一对比,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几回下来,听王夫人话里话外有些埋怨自己当日的主意,越发心里不耐,掐头去尾地与贾琏说了,贾琏也明白,只是里头还牵扯着自己的“好事”,被凤姐知道了难免一场风波,倒多替管事的说话。
凤姐有心扔一边不管,却经不住王夫人着急,问了贾琏,才晓得外头正是使劲的时候,急等银子用。她心里计较一回,横竖那些铺子地里位置好的也有几个,既无人买不如自己买了。定了主意,就叫来旺另雇了人七拐八拐地寻上去,哪知道竟传来主家不卖的消息。凤姐冷笑不已,这正经的主家等着银子用,管事的道是卖不出去,另寻了人去买,倒说主家不卖了,倒真不晓得谁才是主家了。
这日与几个管事媳妇在王夫人处议事时,便道:“咱们那些铺子地都已在中人处挂了单,却说没什么人来看,恰好前些日子和生道的管事说起他家想在京里再置几个铺子,不如让他们去看看?”
王夫人听说是和生道的,便默不作声,赖大家的在一旁道:“前些天说有几处已有人在问了,要这么着,还得先从中人那里撤了单子才好另要人去看,要不然坏了规矩,以后难打交道。”王夫人便点头道:“这几日细查查,哪几处还没人问的,就撤了单子,让和生道的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