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总算能跟崔暄交待了,把你拐到北塞来那货不定怎么在背后骂我呢。”燕七道。自确定了要来北塞之后崔晞就给他家里写了信,至于信上怎么说的燕七也不知道,只希望别把崔夫人给吓晕才好……感觉回京以后崔家会断绝崔晞再跟她来往呢,把人孩子拐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都!
“你管他作甚,”崔晞不以为然地道,“我倒希望在外面多待几年,回了京又要笼中鸟似的被关起来塞水塞食。”
“那我们不回去了,一起浪迹天涯吧。”燕七道。
“好啊。”崔晞灿烂地笑。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燕七道。
“任意西东,落个逍遥天下。”崔晞道。
“萧宸,该你接了。”燕七道。
萧宸:“……”
燕七:“不接不带你啊。”
“……”这要怎么接啊,诗不诗词不词赋不赋的……“你们……真的要去浪迹天下?”
“对啊,我们小时候就约定好了的。”
“……家里……”
“喏,你见过我爹了,看他那样子像是不会同意的吗?”燕七道。
萧宸看向崔晞,崔晞就笑:“我想走就一定走得了。”
“你们……不成家了?”萧宸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异类,另一个也是异类,这世间哪就有那么多的异类,偏就让他们两个遇在了一起。
“你说的是哪种家?”崔晞笑着支起下巴看着他,萧宸垂下眼皮,这笑容明亮得令人无法直视,“只为着传宗接代、经营前程或后宅的家,我并不想要。我既无意于功名利禄,也不想累得别人被后宅琐事一生绊住脚,我这身子不定能活到几时,为着生活劳心劳力也没什么必要,倒不如怎么自在怎么过,同谁在一起最舒坦就跟着谁,何必非要定个名分划个界限,有家与无家的区别,在我看来不是有座宅有位妻有个子,而是有没有一颗一样的心。”
一颗一样的心。萧宸看着面前的这两人,所以才总是这么的默契十足么?
浪迹天涯,这个词平日听来未免萧清落拓,可此时这么听着,却竟是让人无限神往。
怎么自在怎么过,同谁在一起最舒坦就跟着谁,想必无家也胜有家吧。
……
前线开仗的消息是在燕子忱走后第三天传遍了整个风屠城的,才刚回归的百姓这一次却不愿再抛闪自己的家园,大多数人还是毅然留在了城中,想要弃城逃难的人只来得及在消息传回后的半天内逃出城去,半天之后城门便被下令封锁,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也出不去,这道封城令下得有些奇怪,因为领命封城的人不是守城军,也不是行政衙门派来的差役,而是一队好像并不隶属于北塞的兵,有那细心敏锐消息灵通的人认了出来,这些兵——是押粮兵!是跟着雷豫一起押粮来到北塞的那队装备精良的强力兵!
“把城中所有公署、衙门全带兵围了!”张彪上街打探了一圈,跑回来向燕九少爷禀报,“那些个又臭又酸又阴的文官儿哪惹得起军队啊!手底下就那么几个伙头衙役,一个个吓得缩在后衙里不敢出来,结果全让那伙子押粮兵从里头给揪了出来,大门上啪啪两下封条一贴,所有当官儿的全让押粮兵拽走丢大牢里去了,眼下风屠城整个归了当兵的管,听说押粮军来塞北的时候还带了百十来个官家账房和稽查官,这会子正没日没夜地核查这些当官儿的手上的账册和公务卷宗——最他娘的解气的是,听说押粮军连总兵府也给围了!总兵府的那些亲兵先还反抗呢,奈何押粮军人多兵又壮,反抗没几下就让人连锅端了——哈哈哈哈哈!姚老狗这回连窝都没了,且看他怎么回来!”
燕九少爷似是毫不意外,只挑唇笑了笑,道:“百姓们有何反应?”
“嗐!老百姓一听说前面打仗,只顾着害怕呢,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倒也有那事儿多的,四处打问城里这是发生了何事,押粮军只说稍后会有公榜贴出来,我先回来给少爷汇报一声,现就再出去看看那公榜说了啥!”
看着张彪兴奋地重新蹿了出去,燕九少爷老神在在地端过茶来慢慢喝,公榜上的内容不必看也能大致猜到几分,那必然是批露姚立达里通外敌卖国图财的罪行,前头这一仗,若不出所料,定是燕子忱撩得四蛮联盟大举攻打姚立达的大营,姚立达顾头顾不了尾,这个时候把城一封端了他的老巢,他就是想回都回不来!
罪证确凿,杀姚立达师出有名,朝内朝外无人可阻。
民心顿失,姚立达的塞北小朝廷不攻自破,百姓倒戈,再无他翻身之所!
前后夹击,四蛮迎头,燕子忱拦腰,押粮军抄后,姚立达无处可逃。
私铸武器,通敌卖国,豢养亲兵,如今前两者已揭出来,姚立达为自保必然会祭出他掩藏已久的亲兵军队,而一但这支军队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一个谋逆罪便跑不了,届时便是宫里的闵贵妃生再多的皇子、闵家人在朝中的势力再大,也再难救得了他!
姚立达,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