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崔晞望着燕七,脸上笑得灿烂,好似方才与雷豫谈条件并险些割人喉咙的人不是他般。
“来找你的呗,一直都没瞅见你。”燕七道。
“被他一直缠着,正要支开了去找你,”崔晞笑道,压根儿不避讳雷豫的人还留在旁边盯着他,“这岛不错,你住在哪儿?”
“往那儿瞧,树上。”燕七指着远远的湖边树屋。
崔晞转头循着方向看过去,笑了起来:“原来你住了这里,我爹当初画这树屋图纸的时候我还无意中瞧见来着,再没想到居然是给你家住的,早知如此我便给你设计个更好的。”
“不急,等这一套我住腻了你再给我设计新的。”燕七道。
崔晞目光扫向还在那儿蒙着头装行尸走肉的贵客:“和你一起的?”
燕七这才想起这位来,转头和他说话:“大叔,人走了,别躲了,没认出你来。”
“……”贵客掀起衫子一角,露出一只眼睛来向外瞅了瞅,目光落在崔晞脸上时微微一怔,转而将衫子从头上放下来,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这位小哥儿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崔三件儿家的。”燕七道。
崔晞:“……”
“啧啧,长得一点都不像令尊啊!不是亲生的吧?!”贵客再次强行拆散别人家骨肉。
“再淘气把雷豫叫回来了啊。”燕七吓唬道。
“……雷豫那王八日出来的兔崽子!”贵客恼火,连庄王两口子一并骂进来,“合该丢去北塞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男人!”
“大胆!”雷豫留在原地的手下闻言立时一声大喝,“胆敢辱骂王爷世子!抓起来问罪!”
这人话音一落,其余几名雷豫的侍卫登时齐齐出招就奔着这贵客抓来,贵客立在原地眼都不眨一下,嘴里还在那儿骂:“个王八龟孙儿屙出来的腌臜物儿!前头没把儿后头没眼儿一肚子【哔哔哔哔】……”
伴着他这骂声,凭空里骤然飞出七八道黑影,眨眼间便将王府侍卫的招式一一架住化解,不过三五下功夫,地上便躺了一片,再一眨眼,那几道黑影又凭空消失了去,原地就只剩下那贵客的骂声还在绵绵不绝地响着。
“我觉得刚才这些人才应该去北塞。”燕七慨叹,“杀蛮子于无形,能省多少事。”
“战争可不是区区几人就能左右的,”贵客话风转换得无比自然,“否则岂不是谁功夫好谁就能做皇帝?”
“功夫好也许当不了皇帝,但是皇帝能左右战争。”燕七道。
“皇帝?”贵客笑起来,笑容中深深地藏着一丝嘲讽,“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尽在掌握。人人都认为战争是最可怕的事,孰不知,比战争更可怕的东西,实则每个人都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个,皇帝也左右不了。耿耿忠心,时间久了,距离长了,就像了放风筝,越扯线越费力,直到有一天,线扯断了,这颗忠心也就淡了。喏,这就叫扯淡。”
“您是在怀疑北塞的将士有对皇帝不忠诚的吗?”燕七问。
“……你问得这么直白让爷怎么回答才好。”贵客双手抱起怀来又抖擞腿。
“所以皇帝才不许守边大将及其亲眷未经允许私自回京?”燕七又问。
“咦?守边大将不能轻易回京自是必须的,其亲眷不能回京又是怎么回事?”贵客奇道。
“……难道不是因为怕将士在边关待久了里通外敌合家做了奸细回到京中来做卧底?”燕七也奇道。
“……与其如此,把将士家眷留在京中为质才更好吧。”贵客表示无语。
燕七更无语,一时没有接话。
贵客看了看燕七,道:“哦,对了,你是燕二痞子的闺女来着,令堂不是也跟去了北塞么,难不成有人拦着不许她回来?”
“……家母和我家里的长辈们都是这么说,”燕七抬起眼,望着北边苍蓝的天空,“从小他们就告诉我和弟弟,母亲去了北边,如果没有朝廷允许,是不得擅自回京的,我们以为这是朝廷律法所定,也曾问过武伯伯或是其他人,他们说朝廷虽没有此类律条,却也不排除是皇上针对个别情况专门下的旨或口谕,也没必要让天下皆知,只诏达当事人即可。我和弟弟以为,以家父的战力和声名,许是敌国着意挑拨亦或收买的对象,因而受怀疑度大概比别人更高,被下了这样的旨意也在情理之中……或许是真的有这样的旨意吧。”
贵客望在燕七脸上的眸光微动,半晌道:“看来你爹娘是真的不要你了。”
燕七:“……这一刀捅得好深。”
“搞不准是你娘不愿留在京中伺候公婆,又不喜欢你,所以去了北边就不愿回来,打算在那边安家落户再和你爹鼓捣几个娃出来,一家人相亲相爱多欢喜。”
燕七:“……够了,再插刀翻脸了啊。”
“嘻嘻嘻。”
“做什么呢?”贵客这厢正猥琐地笑着,忽听得身后凉咝咝地传来这么一声,直吓得“哎哟”跳起来,转了头往后看,就看见燕子恪一张大脸:“你怎知我在这儿?”
“我回来换衣服。”燕子恪指指自己身上那件酒红色的袍子,今儿是他生辰,听了老太太的话专门挑了件看着喜庆的衣服穿了,结果也不知是谁给人袍子上蹭了道油,害人跑回来换,就在这必经之路上遇到了这位贵客,“去我船上吧。”
“床?”贵客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