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现在可是屯子里人人羡慕嫉妒的“好命”,从李青远来了以后,先是大肆翻新了房子,青砖红瓦的四间大房子,这在柳树屯可是除了杨地主的头一份,接着,又从镇上牵了一头健壮的驴回来,找木匠做了一辆崭新的带架子车……
一个老婆子一个半大小子带着一个娃娃,每天不慌不忙的拾柴,够了一车就赶着驴子慢悠悠的回去,不知叫多少人羡慕红了眼。
小家伙先有些无措的在枯黄的野草上半坐起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
“哎哟,快来给婆婆看看,摔伤了没?”孙婆子慌忙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检查。
估计没人理还好些,有人去哄了,小家伙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抽抽嗒嗒的哭起来。
“刘叔,狗剩,这里有根大的,我们一起砍了分。”大荣提高声音叫道。
刘打铁欣喜的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随着上山砍柴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很难找到枯死的大树了!
这几天,大荣和孙婆子都是在刘打铁附近拾柴,几家都是讲道理的,就是偶尔撞在了一起,也没有起过什么纠纷……
李青远趴在孙婆子怀里抽抽噎噎,眼睛却直往大荣这边瞧,见大荣连看都没往这边看,哭的嗓门越发打起来。
屯子里哪个孩子在过了一个酷暑后都被晒的黝黑,不少孩子甚至因为贪玩,脸上被晒出了不少浅灰色的小点点,只李青远还是跟来屯子的时候一样白白净净,连蚊子咬的红包走少有出现。
“呜哇——要哥哥——要哥哥……”李青远扯着嗓子喊道。
孙婆子哄了几声无法,踮着小脚颤颤巍巍的把人抱了过来,“我的小乖乖……”
“大荣哥哥!”李青远朝大荣伸长手,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哎——”孙婆子险些没抱住,着急的叫了一声。
大荣顺手把人接了过来。
李青远吸着鼻子紧紧抱住大荣的脖子。
“两个熊孩子!”孙婆子骂了一句,快手快脚的开始帮忙砍断树枝。
刘打铁一点一点的把树根刨出来。
这颗树大概才刚枯死不久,树根还没有腐坏,倒是值得挖出来。
“哥哥,膀膀痛、腿腿……”李青远用力抓着大荣的衣服,嘟嘟啷啷的说道。
大荣翻开他的袖子和裤脚看了看,只是被擦红了一块,不过衬着周围白皙细嫩的肉皮仍然显得相当凄惨。
“痛、痛……”李青远扭着身子撒娇。
“大哥跟你说过多少次,走路小心些,记不住?”大荣把人放下来,掏出药膏给他抹了抹——从第一次带人出来玩被草尖弄出发痒的红点点只能用唾液涂后,就一直随身带着一个专门小药包。
“摔倒了,有什么好说的!”孙婆子抱着一小捆树枝说道。
大荣没去理会,继续板着脸训道,“每次一走路都要摔跤,怎么说你才记得住……”
李青远垂着头恹恹的应着,直到大荣说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才又露出了笑脸……
刘打铁花了点儿功夫把这棵不大的枯树锯成三截,算是一家一段。
“今天我们有这些就够了,先回去了啊!”大荣把柴装好,先扶着孙婆子坐在上面,又把李青远放在驾车的地方,赶着驴子慢悠悠的朝屯子里去了。
狗剩一脸羡慕的看着那头摇头晃脑的半大驴子——这几年自家收粮食的时候可都是靠人一篓子一篓子背回来的。
“看什么?快捡柴!”山官抱着一大捆细树枝背着刘打铁踢了狗剩一脚,“前些日子,他们可是买了好几车木炭回来,够用一个冬了!”
平日里烧火,狗剩当然也会刻意把那些结实大块的木炭夹出来,先放在带盖子的坛子里,等冷却了后仔细的收在麻袋或者旧箩筐里,等冬天点火盆的时候,比不上外面卖的炭,好歹比直接烧木柴烟略少些——除了杨地主家,屯子里以前可没哪家人家舍得买炭回来使!
“你们攒了炭没?”狗剩弯下腰,开始在杂七杂八的树丛间仔细寻找散落的树枝,时不时会起身折断一根树杈看是不是枯死的树木,并不在意山官的语气和小动作。
山官他们搬到屯子里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原本相熟的狗剩,山官连一个说得上话的同龄人都没认识,除了整天为过日子忙活外,最重要的就是他那一副见谁都阴着的神色,而且若非必要,简直一个字都不愿意吐……
“这几天才开始。”
山官脸上更阴郁了——以前在嘉兴城,柴火都是花钱买来的,从来都是恨不得烧的连灰都不剩,哪里舍得夹木炭出来!
“没事儿,多拾些柴回去,顶多冬天烟多谢!”狗剩安慰道。
“也就你娇气,你小的时候,我跟你娘忙的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闷炭火,这些年还不是过了!”刘打铁在不远处插道。
刘打铁老子娘去得早,两口子连个打下手帮忙看娃娃的人都没有,在狗剩懂事前,很是吃了些苦头。
狗剩翻了个白眼,“快点儿,爹,今年我们要烧两个炕呢!”
……
家家户户都忙着在山上拾柴的时候,鸭蛋正陪着杨凌义跟刚请回来的老秀才认字,每天只下午才能出来跟屯子里孩子们玩会儿。
老太太意思本来是等两个大孙子回来随便教宝贝疙瘩认得几个字就是,杨地主好歹以怕耽误大儿子和二儿子读书劝了下来……
等泥巴道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