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是作威作福惯了的,怎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咽不下去,干脆就呼出来,熏死别人。
于是宋母便虎着一张脸,来到张娘子的地盘,想要好生摆一摆婆婆的架子。
毕竟自家的亲娘在富商的内院里做了几十年的宠妾,在宅斗上具有丰富的经验,花样层出不穷,把正妻压制得死死的,翻不了身。
而自己当年不过是用了打一棍子再扔根骨头的简单手法,就把余氏这条蠢狗给收服了。
和余氏相比,张娘子顶多是出身好一点儿,相貌好一点儿,但只要被自己的儿子睡过,她就不值钱了。
眼下她之所以有跟自己作对的底气,无非是儿子的那股子新鲜劲还没过,等哪天儿子有了新宠,就不会管她死活了。
到时候她想要得宠,想要生孩子,还得求自己出面,让儿子收收心,多往她房里歇着。
宋母越想越觉得解气,便信心满满的在待客的偏厅里坐下,对着她说出了几句很有杀伤力的话。
譬如三从四德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要有当家主母的范儿啊,别成天把男人拴在裤腰带上啊。
岂料张娘子只是笑盈盈的听着,不发一言。
“您说的不太对呀。”
倒是她身边的老嬷嬷按捺不住,呛声道:“别的我也就不提了,单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就是大大的不妥。您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自己和儿子的媳妇拎到一块儿作比较?您要记清楚了,您是儿子的娘亲,不是儿子的媳妇,你们各有各的重要性,若非要拼个高下,可不得逼死郎君啊?”
“老太太,嬷嬷是心直口快了些,您千万别见怪。”
侍立在旁的大丫鬟也微笑着添柴加火,“您含辛茹苦把儿子长大,定是为了让他能出人头地,再娶一个好媳妇,绵延子嗣。我看您也一把年纪了,自然是懂得这个理的。”
“所以啊,您这个做娘的,就别动辄跟儿媳在儿子面前争风吃醋了,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以为咱们宋家没有伦常呢。”
老嬷嬷乐呵呵的补了一刀。
“啥?你们是说我跟儿媳争宠?”
宋母气得半死,转过头就去找儿子评理,想让他狠狠的教训张娘子一顿,再把那起子不长眼的刁奴发卖了。
可儿子却不耐烦的指责她是个眼皮子浅的,成天就晓得欺负媳妇。
宋母这下是彻底气炸了,正欲祭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逼张娘子给自己下跪道歉。
可对方动作更快,直接搬出了身怀有孕的大杀器。
自己再闹,就是不识大体,不为宋家的香火着想了。
于是她只得作罢,转而想往儿子房里塞几个小妾,好气死这个不孝儿媳。
可对方又比她抢先一步,主动给宋岩添了三个年轻漂亮的房里人,博得了贤惠的好名声。
宋母气得直打哆嗦,索性买通了两个丫鬟,打算栽赃陷害张娘子一把。
可她忘了,家里的中馈都由张娘子身边的厉害嬷嬷把持,直接掌握着内外院的财政大权和下人的提升罢免,加之出手大方,恩威并重,早就把满宅子的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唯命是从。
这两个丫鬟笑眯眯的收下了宋母的好处,扭头就跑张娘子那儿去邀功。
张娘子没有马上去找宋岩哭诉,而是不动声色,顺势而为,既让宋母事败出了丑,又让母子俩彻底离心。
吃了这么多明里暗里的亏,宋母才意识到这个媳妇是不好惹的。
眼见儿子和自己不亲了,丈夫又乐呵呵的接受了儿媳送来的两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小美人儿,宋母终于放下身段,忍着满腔憋屈,做小伏低的讨好着儿媳。
这也就罢了。
更让宋母觉得委屈的是,原先想着有了官家女做儿媳,自己便可以出席各种达官贵人聚集的场合,结识很多官太太,长长脸,出一回风头。
但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都觉得她还是呆在家里就好。
凡是有正式宴请的场合,便只肯让儿媳出面去应酬。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弄了尊大佛来家里供着,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偏偏每个人像是被灌了**汤,打心眼的认为这尊大佛仁善到不行,而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是个恶婆婆。
宋母忽然有些想念那个木讷老实,好拿捏的余氏,怀念那段称王称霸的好日子。
这一想念,就出了件特别糟心的事。
只不过眼下是没空细说的,最要紧的是先揪住余氏的错处,让她乖乖服软,日后再从长计议。
“余氏,你不守妇道,为了几个臭钱,几身好衣裳,就和野男人勾三搭四,……”
宋母扫了眼立在廊下,悠哉悠哉的喝着粥,看好戏的吴老伯,一张脸骤然阴沉下来,语出惊人道。
“啊?”
许含章险些将茶水喷了出来,“她是说,吴老伯和余娘子有奸情?”
“嗯。”
宝珠幸灾乐祸的笑道:“娘子,你是没看到吴老伯当时的模样。他手一抖,直接就把粥全部倒在了衣袍上,染了个花花绿绿。粥碗也扣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这样的反应被宋母理解为心虚,顿时来了劲。
“我说你都是老棺材瓢子了,怎么还色心不改啊?就算有那个心,你有那个力气吗?呵呵,我劝你还是多保养身子,能多活几年,是几年。”
宋母指着吴老伯的鼻子骂道。
“哪来的死婆娘!”
吴老伯终于回过神来,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