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峻平本来两眼一翻正对着天花板,见到陈一霖才纡尊降贵把眼皮翻下来,却不料人家头都不偏径直走到办公室里去了。
苏峻平琢磨着他应该是有急事,等他出来的时候大喊一声“哟”,成功的让陈一霖停住了脚步,也成功的让谢老板探出头来再骂了他几句。
苏峻平对这种蚊子挠痒的骂已经免疫了,津津有味的听谢老板骂完,发现比上次骂他多用了两个比喻。他笑嘻嘻地想:要是把我带到高三,他是不是可以转职去做语文老师啦?
他把想法说给陈一霖听,陈一霖处变不惊的嗯了一声,说:“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
他现在看到苏峻平,横竖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八个字,觉得他完全是狗改不了吃屎,实在不想同他多讲。苏峻平觉得有点尴尬,支吾了声说你走吧,陈一霖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还没待他弄透到底是怎么个不是滋味法,他妈杨虹就来了。
今天她头发挽起,穿了件淡粉色的旗袍,上面画着两朵将舒未舒的荷花。苏峻平一把搂住他娘的胳臂说:“妈你穿这身真好看!美呆了!我们英语老师也天天穿旗袍,就是穿不出你这种气质。”
杨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一边去。”
言简意赅,充分的堵住了他长篇大论的马屁。
苏峻平失落的蹲在地上,扮了会儿无人关心的留守儿童,后来发现腿麻了就站起来,揉揉腿肚子。
这是夏天,虫子多,他发现白色的盥洗盆上停着一只苍蝇,这只苍蝇不同凡响,身体闪着松针绿的光芒,远远看去像撒了一层金粉。
他本来对虫子没多大兴趣,可这是一只漂亮的与众不同的虫子他就心动了,苏峻平瞄了眼窗口,小心翼翼的蹲下,探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住那只可怜的苍蝇,感觉到了手心的一点骚动,便把手沉进满是水的盥洗盆里,怕它不死还挤了滴洗手液,待那只松绿的苍蝇死的不能再死了才把它捞出来,用餐巾纸细细擦干了玩儿。
杨虹出来就看见她的儿子拎着苍蝇腿玩得不亦乐乎,一时震惊居然忘了骂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皱着眉说:“你别过来,这什么东西,赶紧把它扔了,洗个手再过来。”
苏峻平看着不由自主后退两步的老妈,觉得内心很受伤,恋恋不舍地同宠物道了别,搓了好几遍手才被准许靠近。
☆、第八章
苏峻平一被允许靠近,他反倒端起架子,和他娘保持两步的距离,哀哀切切地说:“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呀?”
杨虹被他问的摸不着头脑,可她天生性格软,立马放柔了口气说:“怎么了?”
“你看,”苏峻平扁扁嘴说,“你难得来学校一趟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掉了,出来以后还嫌弃我,都不让我碰碰你!”
杨虹:“……”
是这个问题吗。
她想要训斥儿子的气势,再而三,三而竭,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是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她把他拉到走廊的角落里,说:“妈妈也不凶你,你就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人家都打骨折了,这事如果捅到你爸那儿,看他怎么收拾你!”
苏峻平心想老子才不怕呢,面上感恩戴德地说:“还是妈好。”
可他就是死活不肯说理由。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那么点毫无意义的自尊心,把王梓峰的那番刻薄言辞讲出来,就像是小学生打了架还要哭嘤嘤的告状一样,丢人。
苏峻平宽宏大量地想,反正他打架赢得很彻底,哭包子这个角色就让给王梓峰好了。
他嘴巴结实的像蚌壳,怎么也撬不开,杨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揉着眉心让儿子先滚回班级去,自己处理接下来的事。
苏峻平搞定了他老妈就天不怕地不怕,开开心心回运动会的指定区域了。
陈一霖搬完了西瓜还要切西瓜,还得保证每片西瓜都十分均匀,避免同学之间的冲突。
他是熟练工,可王文杰不是啊。王文杰也是今年第一次,可谓状况百出。一个圆西瓜,一刀下去就裂成了二比一;因为没有桌子,他们是在椅子上切的,这位兄弟估计觉得西瓜皮太滑,居然把瓜瓤那一面朝下,咔嚓咔嚓几刀,西瓜汁流的满地都是……
同学们围在他身边,挑挑拣拣那些大小不一的西瓜块。
“哎哎我要这个,我早就说好了我要这个!”
“这块好小啊,再给我一块呗!”
“我这个籽多得来,吃起来好麻烦啊!”
“我这个离心好远,一点都不甜!”
……
王文杰切了半只就甩手不干,哼哼唧唧的去洗手。
陈一霖去洗手的时候正巧碰上他从厕所出来,王文杰见他禁不住投去悲悯的眼神,陈一霖被他瞧的心里发毛。
王文杰一脸沉痛地说:“班长,你太伟大了!我都不知道班长是这么辛苦的活!”
陈一霖:“……还好。”
王文杰呲牙咧嘴地说:“我靠,他们真是逼话多,我都恨不得把西瓜拍那群人头上!挑三拣四的有本事你自己切呀!”
陈一霖想说切的大小均匀就不要紧了,但想到王文杰也是一片好心去帮忙(虽然帮了倒忙),因而沉默的听他发牢骚。
“真是不晓得这群人脑子怎么想的,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人家帮他定了又满肚子的牢骚。刚刚明明说好了,奶茶爱定不定,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