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同闻言,心底微微一寒。
他出身孤苦,幼时受亲戚薄待,常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饿极了连草根米糠都肯拿来果腹。後来被卖入严府成了奴仆,日子过得好了些,他却从不敢忘了昔日旧事;他见识短浅,知道自己能吃饱穿暖是拜严府所赐,便一直竭力服侍大少爷,连床上那档事也肯干,就怕哪天自己又失去容身之处,再回到过去饿得手脚发软饥寒交迫的时候。
这会瞧著严靖和一副成心糟践自己的模样,徐景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的胆子,竟道:「少帅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严靖和只微微一怔,面上便浮起了一丝怒气。
徐景同自知说错了话,正该趁著少帅怒气未发之时,赶紧认错告饶,最好再跪上一跪,做出个知错能改的顺从模样,尽快把此事揭过去;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无论如何却不愿这麽做,又不敢再多话,仅仅沉默地垂著头,只当自己闯下大祸,听任对方发落。
「几日不让你服侍,胆子倒是见长了。」严靖和淡淡地道。
「下官不敢。」徐景同赶紧接话。
「你有什麽不敢。」严靖和嗤笑一声,嗓音愈发地冰冷威严,「仗著给我挡过枪子,这会都敢开口讽刺了,莫不是以为我不会追究?过去你可不是这倔性子,怎麽如今倒改了?那话又是谁教的!」说到最後,他声色俱厉,只差如那戏台上的巡按使劲一拍桌案,令人犯跪下。
「不是谁教的。」徐景同咽了口唾沫,只道自己横竖已惹怒了少帅,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其馀的话也都一并说了,「少帅沉溺於丧父之痛,虽是人之常情,但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