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阴郁男。〕
武外森严。
梨花鸡翅木的博古架上依次摆放着各类兵书,八卦阵法,靠墙的兵器架子格,横竖列着长矛,宝剑和大刀,寒光森森。
随着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合上,洛景航的脸色冰到极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告诉我,你兄弟二人素来不和,眼下却‘同仇敌忾’来给我施障眼法了?那歌姬当真是你七弟所救?”
洛青云落落大方的站在洛景航面前,论体型尚且不及魁梧猛大的父亲,但个头已经可以分庭抗礼了,他已不在是青俊少年,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洛景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想确认洛青云到底有没有残害幼弟之心。
洛青云昂首,嗓音清冽:“父亲,此事千真万确,那女子名唤茗姬,正是勾栏之女,因被恶霸调/戏,七弟看不过去,就出手救了她,儿子想着帮人帮到底,这便擅自做了决定将她赎回抵做丫鬟,别无他意!倘若父亲觉得此事不妥,儿子见那女子再发卖了去便是。”
洛青云说话时,铿锵有力,目不斜视,满脸凛然。
即便洛景航还存着一星半点的疑惑,也会因为长子的出色,将这些疑心忽略去,他双手朝后,叹了口气道:“你七弟这次既然愿意洗心革面,今后就由你带着她习武吧。”
七弟习武?
洛青云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抱拳道:“父亲,七弟自幼无心武学,七岁那年差点被兵刃砸断了腿,此事不如稍后再议,以儿子看,南山书院倒是个好去处,七弟年纪尚小,性子未定,南山书院设了兵理一学,不如让七弟先去历练几年再做打算。”
青城到底是真的‘悔改’?还是另有所图?这一点洛青云不敢保证,他也绝对不会将教诲嫡子的担子往自己身上揽,毕竟.......七弟从小就没干过一件正事。
虽说洛青云也有意与青城化干戈为玉帛,但不代表他能为其付出自己的精力和大好年华。
洛景航也有所顾虑,要知道,就算诸葛亮有通天之能,不也没将阿斗扶起来么?
“也罢,就像让你七弟去南山书院进学,我听闻南山书院的许夫子是西河学派的传人?当年鬼谷子便是师承西河,你七弟真要是有幸能拜入许夫子门下,那可就是她的造化了。”
洛景航此言一出,自己都觉得实在是无稽之谈,一想到青城如初桃新绽的模样,不求她赢名夺利,只求她千万莫拖了洛家的后退。
青城脚步虚浮的回到百墨轩,在榻上躺了几日,骨头架子都快松散了,她刚入月洞门,就看见院内小花厅下花团锦簇的一众人,不由得唇角一挑。
洛宜婷先看到了她,唤道:“七弟,你...可还好?”在她的记忆中,每一次青城被洛景航召见,回来必定是遍体鳞伤,更别提是召到祠堂问话?
沈氏转过脸,花容月色的脸拧巴成了一团,见青城全须全尾的回来亦是吃了一惊,起身迎了过来:“...我儿,你父亲没把你怎么样?方才我还想去祠堂给你求情,可你父亲那样的人哪里会让人靠近祠堂?这不,为娘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金疮药都备好了。”
“......我无事,长姐,母亲不必担心,对了,儿子记得箫辕因儿子之事,罚跪了三天三夜,儿子想去看看他可成?”青城被沈氏拉着来回检查了几遍才彻底放心。
沈氏正在气头上,却道:“这次又是那庶子干的好事,往我儿屋子塞美姬是什么意思?简直龌/龊!就跟他那个生母一样,惯会使见不得光的手段。”
青城打断了她的话:“母亲,此事当真与大哥无关,是我拜托大哥将茗姬赎身的,她一个弱女子,被迫/流落风尘也是可怜,咱们洛家不是一向秉承以善德待人么?儿子不认为这次谁做错了,另外,母亲今后可千万别同大哥正面冲突,不然会忍了祖母和父亲不高兴的。”
闻言,沈氏一屁股坐在锦杌上,恨不得在心里杀死洛青云几百遍,而洛宜婷则似乎恍然大悟。目光探索的看着青城:“.....七弟,你这是...真的长大了?大哥在家中日渐地位高涨,的确不宜与他起冲突,以往你也是太过心高气傲了。”
万一洛青云他日继承洛家,对正室而言是灭顶之灾,沈氏与傅氏一向不和,心机却不及她分毫,总是在明面上占便宜,实则却是吃了大亏。
青城笑了笑:“还是长姐懂我。”
有道是,成事者,与友靠近三分,那么就得与敌靠近七分,如此才能让对方掉以轻心;另外在洛家这样的名门大户,只有真正的君子气度才能让洛景航看重,才能得到更多崛起的资源。
洛宜婷问:“七弟,你原先不愿意让箫辕保护,怎么如今又想到他了?”她给青城盛了碗参汤喝,总觉得七弟的身子骨太需要滋补了,就连她这个女子都不及,洛宜婷自诩好歹她自己还能舞剑骑马,可是七弟.....但真叫人忧心,只盼今后能有所好转。
青城但笑不语,喝下一整碗野山参汤,感觉浑身上下通体舒畅,上等的人参就是不一样,尤其是与稀有药材文火慢熬之后,可大补。
她道:“长姐有所不知,以往我是嫌那箫辕过于沉默,长姐也知道我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奴才,不过此番落水一事让我彻底明白,真正衷心的人未必会阿谀奉承。”
洛宜婷点头称是,很快就与沈氏出了百墨轩,青城要亲自去探望箫辕,她二人也不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