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航的意识开始涣散。
老太君的出现,以及她带来这些人当中,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但这件事隐隐之中已经开始露出端倪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了前半生的执念。
他明明那么喜欢傅如兰,她没有必要用手段,他也会怜惜她,在府上的日子里,有将近一大半都是宿在她院里的,怎么会…………..她怎么会还用那种手段索要他的欢喜?
洛景航至今都不信啊。
怎么会信呢?
整整十八年的信念顷刻间被人蒙上一层灰,他该怨谁?他自以为,还是最怨沈碧霞,倘若一开始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他和傅如兰一定是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萧辕的目光在青城消瘦的背影上扫过,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嗓音带有浓墨一样的凝稠:“国公爷,这位是府上的吴郎中,他已经给傅姨娘把过脉,可断定姨娘的胎早有虚滑之实,另外千草堂的掌柜薛二爷也可作证,此人一早就被傅姨娘收买,傅姨娘在国公爷身上所用的……媚/药也是他一手调制,味道很淡,不注意的话根本无从察觉,而且此人也知傅姨娘的胎保不住,这几个月来想法设法拖延了崩漏之症的日期,傅姨娘这般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来国公爷应该清楚了吧?!”
萧辕紧接着又道:“这几个下人都是傅姨娘院里伺候的老人,傅姨娘到底是何居心,这些人都清楚,国公爷不信的话可以当面问清楚!”
萧辕只是穿了一身常服,衣料一般,发髻用一根竹簪子简单的固定,却是梳的一丝不苟。
洛景航认出了箫恒,知道他是沈碧霞当年从众多家生子当中挑出来的,而来还力保了他留在了百墨苑。
原以为不过是个身手了得的随从,今日一见,当真有种虎龙之范。
又想到嫡子今日如此莽撞他,想来也是近墨者黑。
洛景航直至此刻,仍旧觉得青城长成如今的品性相貌,一切皆是沈碧霞调教无方的结果,就连同萧辕,他也甚是不喜。
洛景航的眉头皱成了一个阴郁的‘川’字。
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甚至不敢去质问。
否则他如何向自己这些年的痴情交代?
沈老太君拄着拐杖重重敲在了青砖地板上:“你们这几个奴才,还不快如实招来!”洛景航不愿意确认,那她就帮着他确认!
一众丫鬟轰然跪地。
大难临头,谁也保不住谁,她们这些底层的人也不会顾着什么主仆情了,傅如兰表面温柔端庄,私底下却是阴狠毒辣,还因有一次洛景航夸了她院里的一个美貌丫鬟手长的好看。
当天晚上,傅如兰就用了烧红的铁铲彻底烫残了那丫鬟的手。
除却她的心腹兰绣儿和被萧辕失手弄死的一个老嬷嬷之外,其余的大小丫鬟都不怎么衷心于她。
这厢更是将能说的都说了出来,只求老太君宅心仁厚能给她们一条活路走,哪怕分到庄子里做活,也比许给马房的鳏夫强。
“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姨娘的确在国公爷的茶水里做过手***婢也是被逼的,要是不听姨娘的话,奴婢的月银就没了,奴婢家中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要养呢,求老太君和国公爷大发慈悲饶了奴婢这回吧。”
一个丫鬟开口了,其余人的心里防线瞬间被打垮。
“奴婢伺候了姨娘六年,这六年里,姨娘都有使手段,每次也是十分谨慎,是薛二爷亲自配的药方子,说是寻常人闻不出来,国公爷饮下茶水,不出半柱香就会…….有反应。”
“姨娘还想着趁机摔倒,嫁祸给大夫人,让大夫人背这个黑锅。”
“……………….”
洛景航站在原地,再不能语。
在他最为惊讶,悲痛时,吴郎中也跪地,将傅如兰买通他,不要告密的事说了出来,薛家二爷见势,狡辩已经是徒劳,只能老老实实将他和傅如兰如何合作的,又是如何向洛景航下药一事交代了清楚。
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青城没有做口舌之争,她让那日马房婆子收集来的字面证据抛给了洛景航:“洛将军,你自己看吧!”
萧辕紧接着就呈上了薛二爷配置的媚/药:“国公爷现在要是去傅姨娘房中搜查,一定会找到同样的东西。”
洛景航脚下如千金重,脸上火辣辣的生疼,像是被真相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比沈碧霞今日打的那四巴掌还要疼。
洛宜婷叹了口气,见洛景航迟迟失神,就挥了挥手,让书房内的众下人退了出去,该关押的关押。
至于薛二爷按理说是该送衙门的,可这件事关乎洛家声誉,就道:“父亲,薛大夫如何处置?”
她面对一向崇敬的父亲,眼下也只有失望。
洛景航渐渐收拢了心神,抬眼首先望向了青城,凸出的喉结上下来回的滚动了几次,半晌才道:“就由七少爷全权处理吧!”
青城绝对不会因为此事就将先前一切一笔勾销:“行!那我就秉公办事了,到时候只望洛将军你不得再偏袒妾室!”
傅如兰勾结外面郎中对洛景航下药,虽没有造成性命危险,却也是触犯了洛家家规。而且她还妄图陷害家中主母,仅此一条就足以关她禁闭!
妾是没有身份的,就算是发卖了她,也是情理之中!
青城是洛家长房嫡子,一切自然要按着规矩来办!
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