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楼接到家中的信函,说是马家那边隐约透露出不想继续结亲的念头,当时就气得掀了桌案。
当初写信到他们祝家庄的是马家,几次想要提亲的也是他们马家,他娘担心马文才的前程不好耽误了英台,没有立刻应下是不假,可是后来人也送去会稽学馆了,怎么说也算不敷衍了吧?
这两边的家属都互相见过了,甚至连纳采、问名、纳吉都过了,这时候要说不结亲?
一想到自己妹妹在会稽学馆里跟马文才同居一室那么久,甚至还一起千里迢迢去了江北,现在马家犹豫了,祝英楼连一刻都坐不住,带着几个随从就杀来了会稽山。
他也知道褚向在会稽学馆里,如果直接冲进学馆找人会引起他的注意,原本只打算悄悄到了山下别院叫人去喊马文才来,听听他们家犹豫的原因,谁料刚到了别院,就让他看到怒不可遏地一幕!
那个马文才的侍卫,正倚在门前和他妹妹身边的婢女半夏调笑?
无论马文才的侍卫是断袖之癖还是半夏的性别被暴露了,这都是让祝英楼气炸了的事情。
你他娘的不愿意娶我们家姑娘,那还勾搭我们家姑娘身边的人做什么?
祝英楼怒气上头之下,便指挥了身边的部曲去教训惊雷一顿。
马文才四个随从,都是曾在裴家庄园训练过的,皆有本领。
疾风能飞檐走壁,细雨会乔装改扮,惊雷擅拳脚功夫,追电骑术惊人。
惊雷又不是笨蛋,见祝英楼来了,又上来就动手,再一看旁边的半夏,哪里还能不明白为什么,连吭都不吭一声,也不替自己辩解。
他近身功夫不弱,自保还是能的,祝英楼身边的部曲也怕出事没动兵刃,两边缠斗了一会儿,等马文才带着疾风细雨过来,看到的就是惊雷被压着打的一幕。
马文才莫名其妙又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也窝着一肚子火,当即就让身边的侍卫们去救下惊雷,其他几人和惊雷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同寻常,他们见惊雷吃了亏,援手时就存了替他出气的心思,于是乎双方打成了一团。
这其中最害怕的就是半夏,从看到祝英楼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软倒在地。
如果按照这位祝家少主的脾气,她那主子若没有嫁了马文才,她这条命就肯定是没了。
两边打成一团,两边的主子也没有闲着。
祝英楼看到马文才到了,当即一拳朝着他胸前过去,厉声喝道:“马文才,我们家被劫的几艘运铁船,是不是你们所为?”
马文才一晃神避过祝英楼的拳头,冷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恨极了祝家庄用“套牢”的办法将他捆到一条注定会沉的船上,对着祝英楼一丝好感都无。
“你可知那些铁并不是我家所用?莫说少了几船,就是少了几十斤,都会有人来过问?!”
祝英楼见他居然这般神色,真是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如今莫名其妙被劫了几船的铁,要是褚家问起来,我就说马家已经和裴家联手了,你猜会如何?”
“不会如何。”他嗤道:“若你一意要将我们家拖下水,我就索性将所有事都抖出去,看看是褚家和祝家完蛋,还是我们家完蛋。”
“你!”
祝英楼气结。
两人唇枪舌剑,两人的部曲也都分出了胜负,看着自己带来的四五个随从人人挂彩,祝英楼面子上实在挂不住,黑着脸斥道:
“连一个人都擒不住,要你们有何用?回去后都去领罚!”
那几个人听了祝英楼的话,皆是浑身一颤,显然是怕的要命,可是还是不得不跪下来称是。
“少主要摆威风,何不去自己家中摆,又何必在我面前教训家人?”
马文才赢了,却也一点都不高兴。
“我这别院又不是什么隐蔽之处,少主就不怕隔墙有耳么?”
“马文才,你跟我过来。”
祝英楼见马文才不以为然,神色更厉:“你要不想你我两家鱼死网破,就‘请’借一步说话!”
见他连鱼死网破都说出来了,马文才方才动容,吩咐了几个侍卫在外面守着,跟着祝英楼进了内室。
到了内室,祝英楼踱着步子,有些烦躁地问他:“我不明白,是你家先写信来问我家九娘的事,又为何一副后悔了的样子?你家来信之时,你我两人可素不相识,总不能说是我祝家骗你!”
“你说什么?是我家先去的信?”
马文才大骇。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难道我还能作假?!”
祝英楼奇道:“就是因为你父母写信去了我家,打听九娘的事情,我家才将英台送来读书。你既与英台莫逆之交,你家中又过了三礼,这时不愿和我家结亲,难道是想结仇吗?”
马文才原本以为祝英楼是为了封他的口,才促成两家的亲事,自然是恨极了祝家拖他下水,如今听说父母求亲还在他来会稽学馆之前,一时间如坠冰窟,后背冷汗淋漓。
“我上辈子是两年后才和祝家结亲。那时候我在国子监并不出众,和祝家结亲算是门好亲事……”
马文才突然领会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但吴兴离上虞何等远,我又没有来过会稽学馆,上辈子我家是如何与祝家有了干系?”
在此之前,他是抱着要娶了祝英台再休了她的心结才来的会稽学馆,对于这些旧事是不愿想,也不敢多想。
现在想来,难道他家早就已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