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把文玉儿昨个做的哪些精巧的点心,细细用盒子装了,并着那大箩筐里的冰草,叫两个腰圆膀粗的婆子抬上了马车,这才拎了裙摆返身入屋。
“都妥了,咱走罢。”
说着上来虚扶了文玉儿的右手。
文玉儿眉眼弯弯,直把那杏眼弯成了一弯新月,“哪就那么娇气了。”
嘴里虽这样说的,却没有丢开珍珠的手,就这样任她扶着。
连下了两天的大雪,这会儿倒是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文玉儿看着欢喜,特意留着没让丫鬟婆子们扫了去。
一眼望过去雪白一片,绣花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寒梅阁前的那一片梅林,红白相间,一眼望去,虬曲的枝头竟早已分不清,哪是花哪是雪。
在雪地上走了一刻,薄薄的绣花鞋竟已经湿了,冻的脚趾头冰凉,文玉儿微哂,到是忘了,古代的鞋子是不防水的。
回屋泡了个脚,重新换上一双厚厚的粉色皂底小靴,虽然鞋面仍是布的,这厚厚的鞋底,也能挡一挡湿气。
马车出了门,在来不及清扫的胡同里,留下两道长长的印痕,有种荒凉萧瑟之味。
走出胡同拐上大街,又是另一番景象,家家铺子铺门大开,顾客进进出出,街边的各式小食摊子,搭上了花花绿绿的挡风棚,笼屉里冒着热气,小贩的叫卖声中夹杂着空气中的葱花香菜的味儿。
羊角小童闻着就走不动道了,摇着身穿花袄的母亲的胳膊,嚷嚷着要吃街角王婆婆家的豆花。
马车停在瑞王府门前,不出文玉儿所料,紫燕公主的华盖、魏丹青的马车,早已妥妥的停在瑞王府的墙根底下。
府门前待客的丫鬟,笑语嫣嫣的迎了上来,文玉儿请她找两个婆子过来,将马车后头搁着的萝筐,给抬下来送去厨房。
文玉儿先随丫鬟给瑞王妃请安,瑞王妃紧抓着她的手,先阔契了一番,而后絮絮叨叨发了一通牢骚,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了文玉儿离开。
在去哲佳郡主闺阁的路上,珍珠不禁悄悄咋舌,“瑞王妃今个怎的这般的热情似火?”
从前瑞王妃虽说,对哲佳郡主的这些密友们,温言软语客客气气,却是把文玉儿等人当成了小辈,言语间带着一股长辈的气势。
今日瑞王妃拉着文玉儿闲话家常,倒像是多年不见的姐妹。
珍珠不了解,文玉儿却有几分的了然。
哲佳郡主成亲流月国,瑞王妃再想护着她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还隔着国与国的距离。
往后瑞王妃想护住哲佳,更多的还要仰仗皇帝态度,而高临的赫赫战功,让皇帝在对外的态席上多少有些顾忌。
瑞王妃此番交好,亦是希望哲佳走了之后,两府能将这份走动继续下去,倘若哲佳郡主在流月国受了搓磨,也好有个求助的地方。
天下父母心哪!
文玉儿赶到哲佳郡主的新陶院,紫燕公主正在同哲佳郡主说话,见她进门,忙打住话头。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珍珠手里头的食盒,“今日带的什么好吃的,先别说叫我猜猜!”
“好呀!”文玉儿揶揄,“猜不出来,一块也别想吃。”
紫燕公主小脸立即垮了下来,“我还是别猜了。”
魏丹青笑到不行,“求求你,快猜吧,这样我就能多吃些。”
紫燕公主怒,“小魏子,你就这么笃定本公主猜不出来?”
魏丹青耸耸肩,“那你猜啊!”
在那两货的斗嘴中,文玉儿已坐到了临窗的紫檀木大榻上,腰里塞个枕头,舒舒服服的斜靠在炕桌上,捡了茶点来吃。
“你怎么样,还好吧!”她问坐在对面的哲佳郡主。
哲佳郡主一心想找个心灵契合的伴侣,没想到……,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说一句‘造化弄人’。
紫燕公主抱着食盒走过来,指着其内一碟粉色透明的果子,“文三,这果子挺好吃,什么来头?”
文玉儿瞥了眼,“水馒头。”
“水馒头?这名字也太俗气了吧?
魏丹青脚下生风的走过来,整碟子端走,“嫌不好听,都归我,我可不嫌弃。”
不过到是没忘记送哲佳郡主一只。
紫燕公主眼疾手快的抢到两只,接上文玉儿的话头,“我适才还在说呢,就算是要和亲,也该是我去,怎么能让哲佳堂姐和亲?”毕竟她才是皇帝的亲妹妹,是那个更该承担责任的人。
并且那个八皇子,听说正和他的兄弟们争皇位呢,这种敏感时期只要不傻,就该明白求娶谁,对他来说才更有利。
哲佳郡主倒是无所谓,找不到心灵契合的人生伴侣,其实嫁谁都一样,况且那人长的还不错,只要他能给她足够的尊重,那么她也同样会尊重他。
想到那个人把最后一包糖炒栗子让给了她,哲佳郡主觉得,两人日后相敬如宾的生活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而被哲佳郡主念叨的那个‘八皇子’此时正坐在秦王府高临的内室里喝茶。
高临皱着眉把一个包袱甩到桌上,”我说你该回去了啊,再不走该赶不及回家过年了。“
秦氏生了三个儿子,却每年只有田不白一个陪着过年,高临不希望今天一个也没有,催促着田不白早些归家。
偏偏田不白好似不明白他的苦心,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那就不回去呗!“
说着转了个身,趴在椅背上,”听说上元日京城的花灯可漂亮了……“
话未说完,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