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是如此苦楚,总觉得他们之间是渐行渐远,因为身份的差别,因为时间的流逝,因为过去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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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
正是盛夏午后,骄阳似火,御道两旁深绿的小草都给晒蔫了神,耷拉着,没一点精神。
忽然,有一片人影笼罩下来,他左转转,右转转,背上驮着一个黄绸大包袱,沿着御道一溜烟小跑着。
这橙黄色的琉璃瓦,火红色宫墙,以及白云蓝天,都衬得他的身影越发地小,而宫苑森森,他倒是很懂得避人耳目,都是从旁门进的殿,那儿有两个守门的老太监,抱着手里的拂尘,低沉着头,正打盹儿。
这小身影溜进去,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脚步是比猫儿还轻盈呢。
过了百子门,就到了养育皇室子孙的育婴堂。在皇子五岁前,都会住在这儿,受乳母、保姆、浆洗、针线等足足四十位宫人伺候,可谓万无一失了。
从大燕开国起,就规定亲生母子不得同居一室,各位皇嗣必须分开教养,显然是不想“母以子贵”,而引出结党乱政的祸事。
这条宫规无人可以违背,哪怕是当今备受皇帝宠爱的大燕皇后柯卫卿,他所生下的皇子、公主,凡年纪尚小的,无一例外都在育婴堂里接受照顾。
眼下,夏蝉震鸣,天正热得紧,乳母结伴在葡萄架下乘凉。一个小太监从井里捞起一个浸泡得凉丝丝的大西瓜,拿刀切了切,分给各位乳母、保姆吃。
“正好!”小人嘴里嘀咕了一句,从葡萄架的后头偷偷摸摸地溜过去,顺利地穿过院子,进入了里屋。
屋里又闷又热,尽管已经摆上了冰山,敞开了窗户,可是由于此时无风,还是酷热难当。一位年轻宫女原本该朝着冰山扇风,可无奈午后犯困,手里的扇子掉在地上,手枕着头熟睡着。
铺着凉席、设有绢丝帷帐的炕床上,一个穿着粉色小缎袍的女娃娃正爬来爬去,那小人见着她,立刻眉开眼笑,解下背后的包袱,小声道,“柯柔妹妹,皇兄来瞧你啦!”
小女孩生得是粉雕玉琢,脖子里还挂着一个镂刻有“长命富贵”的金锁,看得出是备受疼爱的。她乌溜溜的黑眼珠一瞧见黄衣少年,便张开只有两颗小牙的红润小嘴,甜甜地笑了。
“来,好妹妹,皇兄抱抱你。”少年不过十岁,却十足一副兄长的模样,小心地托住那一团温暖又娇嫩的身子。
其实不等少年说,柯柔就主动地往少年身上靠了,将她娇嫩的小脸贴在少年同样白嫩的脸上,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叫哥哥,哥——哥——我是你大哥,你知道吗?”少年高兴极了,也不在乎自个儿的身份,就仿佛寻常人家那样,称呼着小妹。然后,还把包袱抖开了,都是些女孩子家的玩意,有七彩塑泥的娃娃、缝制精巧的香包、绢帕、毽子什么的。
还有几盒好吃的糕点,他喂女娃吃了一些甜甜软软的藕粉枣泥糕,自己也吃了一块,还说道,“你知道么?妹妹,爹爹他可想你了,可惜他不能来看你,有一堆的事儿要做,这皇后啊,就是这么忙的。”
少年知道应该称爹爹为父后,因为他是大燕皇后,只是私下,不如称爹爹来得亲近。
柯柔太小,似懂非懂,但坐在少年怀里是乖巧得很,少年握着她的小手道,“不过妹妹别担心,哥哥我会常常来看你。”
这话让柯柔咯咯地笑,挥舞着藕节状的小手,想要玩游戏。
被妹妹如此邀请,这当哥哥的自然是欢喜得很,心里甜滋滋地,不由有些得意忘形了,竟让妹妹跨骑在脖子里,少年笑道,“来,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却哪里知道这声音惊醒了宫女,她一睁眼就看到那一身杏黄色缎袍,腰带上悬着麒麟玉佩,这可是一副太子行头。
“太、太子殿下!奴婢给您请安!”她这一声招呼,可把屋外的保姆、乳母都惊动了!
二十几号人,呼啦啦地全涌了进来,一见太子殿下正抱着柯柔公主呢,又齐刷刷地跪下了,一乳母赔笑道,“太子殿下!您来瞧公主,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好让奴才们准备着。”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就是来看看皇妹,无需排场。”爱卿不悦地道,不舍得放开柯柔。
“殿下,您看望公主是可以,只是眼下又非喜庆节日,这不合规矩啊……”
“少啰嗦,这里好闷热,我要带妹妹出去玩,你们让开!”
“这万万不可,殿下您私下来育婴堂,就已经坏了规矩,更何况您还要抱公主离开……”
“这屋子里闷得慌,皇妹都睡不着,一个人在这里爬来爬去,要是摔着了,还了得。”对于如何照看妹妹,爱卿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这……”保姆看了眼宫女,宫女吓得脸都白了,跪下请罪,“是婢女不小心睡着了……定是热着小公主了。”
“所以,你们都是不顶用的,还是本殿下来照看她。”爱卿笑了笑,唇红齿白的模样煞是可爱。
皇帝膝下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除去大公主和二公主是妃子所生,其余都是柯皇后的子嗣。
要说这五位皇子公主之间,长得最像柯皇后的,就要数面前这位小太子和小公主了,不论是俊俏的眉头,还是乌黑明亮的眼睛都是像极了的。
说也来巧,这公主平日怕生,谁抱都不服贴,唯独爱和太子一起玩,明明都没见过几次,真不愧是亲生兄妹吧?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