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幕道,“我……”
顾昭越说越委屈,“母后也是,你也是……你们所有人……”他突然把紧握叶幕的手放开了,还万分失望地转过身,正好留给叶幕一个可怜落寞得不得了的背影,他仿佛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一副自暴自弃,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模样,“你……走吧。”
都这么说了,叶幕怎么可能再走。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揽住小可怜的肩膀,小可怜还别扭地转了转,叶幕敲他一脑壳,“行了,我不走。”
顾昭面上一喜,几乎马上就要被叶幕顺走了。突然,他想到自己还在伤心欲绝,于是又别别扭扭地矫情了一会儿,然后才高高兴兴地扯着叶幕去看花灯。
叶幕好不容易哄好了这个小太子,回头一看槐花树下,洛玉书已经放下了玉笛,一个下人正给他披一件挡风的披风,他低头掩唇咳嗽了一下,再抬头时,不偏不倚地正正看向叶幕的方向,眼里流露出几许羡慕。
顾昭买了两盏河灯,他居然还自己准备了铜板,他把其中一盏给了叶幕,另一盏留给了自己。顾昭不让叶幕看他放河灯,叶幕只好背过身,却发现洛玉书正在桥上看他们,或者说,看河边所有三三两两在一起放河灯的人们。
他披着一件长长的绸缎披风,月光流泻在他因为常年生病而有些苍白的面颊上,桥上偶尔也有人走过,却只有他一个人驻足在上面,身边只有一个小厮,显得尤其寂寞。
叶幕想了想,突然提起花灯,冲桥上晃了晃,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经写好的字条,找了一根小碳条,在背面又写下一句话,放进花灯里,让它顺着河流往下漂,然后打开折扇,掩着半边面,冲桥上弯了弯眼睛。
洛玉书其实认识叶幕,曾经有一次,他在梨园里看戏,叶幕来了,他让人从二楼撒了满园子的银票,自己却抱住了从台上下来的某个小花旦,一路调笑着把人哄走了。
那时候,旁边就有人窃窃私语,说那就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叶王爷府上的独子,叶幕。
清高的人提起叶幕,总是会带着不屑与漠然,可其实,洛玉书是有点羡慕他的,羡慕他活得恣意,活得潇洒,活得快意。
他想起刚才叶幕的动作,于是吩咐小厮去下游接着那盏河灯,回过头,却发现叶幕正在扇子后面冲着他笑,眉眼弯弯如同新月,里面却泛着点点波光,他的背后是万千摇曳的美丽花灯,却在他的映衬下通通沦为陪衬。
洛玉书披肩下的手蓦地紧了紧。
这时,小厮带着从下游捞到的花灯回来了。洛玉书取过纸条,打开一看,正面是一句普通的寄语,北面却正正写着,“佳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