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咚咚咚地追着皇上跑走了,丢下蒙挚和列战英面面相觑,列战英咽了咽,半响才艰难地措辞:“皇上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蒙挚瞪眼睛:“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皇上这可是第二次把我扔这急吼吼的跑走了……两次都是为了那个苏伍……”两人再次对视,都在对方眼中读到点了不得的信息,于是互相慢慢靠近了一点。
“你说……皇上会不会对这个苏先生……”
“你也觉得啊……?你休养的这一个月,苏先生一直都住在养居殿的,说不定真的……”
然后列统领和蒙将军觉得正在议论的内容过于大不敬,不约而同地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
萧景琰施展轻功神兵天降般的到来,给本来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养居殿前院又添了一重乱。
刚刚以高湛为首围在殿门处的宫人慌慌张张跪了一地,皇上不乘辇倒是常事,但这样连通传的机会都不给就飞身而入还是第一次。众人跪下了,站在殿门处双手抱胸横眉冷对的俊美少年就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萧景琰扫了四下一眼,说了句“平身”,几步便到了飞流跟前:“苏哥哥怎么了?”
“洗、澡!等着!”飞流拦在门口,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萧景琰讶然道:“洗澡?不是说身体不适吗?”说着转头去看刚刚爬起来的高湛,高湛一脑门汗,凑过来低声回道:“早上飞流小少爷来时,苏先生也刚好醒了。老臣就跟着进去想伺候他起身,可苏先生起来一半又躺回去了,说是要洗澡,还不让人伺候。老臣看他脸红得厉害,怕是……昨夜着凉发热了,就自作主张去请了太医来,可先生也不肯叫太医瞧……洗澡水已端进去好一阵了,里边一点动静没有,老臣很是担心,可飞流小少爷拦着无论如何不让我们进去。这不得已,才去惊扰陛下……”
看着陛下听到“昨夜着凉”四个字时脸上一瞬间古怪的神情,高湛心里更是明白,皇上和苏先生,昨晚这是头一遭吧?
“飞流乖,让我进去看看苏哥哥好吗?”萧景琰开始试图和横在门口的飞流讲道理。
“说了!等着!”飞流从来不是讲道理的人。
萧景琰揉揉额角,灵机一动:“苏哥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不可以打我,也不可对我无礼?”
飞流嘟起嘴看着他,满脸不高兴的点点头。高湛脑门上的汗出得更厉害了。
“好。我知道飞流是最听苏哥哥话的。”萧景琰点头,迈步就朝殿里闯。飞流急得跺脚,但经他一提想起苏哥哥的严令,又不敢伸手拦他,只得在他旁边转来转去地跟着进了殿。
洗浴的大桶是送到最里面寝殿里的,两人绕过帘幔就看到梅长苏背对着他们趴在桶沿上,肩胛以下都浸在水里,肩上裹伤的棉纱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了,伤口正渗出一丝细细的鲜血,顺着他白皙的背没入水中。
飞流抢先一步闪了过去,撅着嘴告状:“水牛不听话!闯进来!”
梅长苏却没反应,萧景琰疾步过去一看,只见他双眼紧闭,颧骨泛红,趴在桶边上似是昏过去了。
萧景琰这一惊非同小可,梅长苏的病本就是他最深的心结,直到梅长苏在北境病逝他才知道关于火寒之毒的种种,三年来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当初没有仔细查问清楚就放任他去赴死。这次两人相认,好多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虽然相处的这段时日梅长苏不像还身有疾病的样子,但心中总是有点不安。所以刚才那小太监来报苏先生身体不适时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此刻看他昏迷,顿时只觉全身如浸冰水,喊了声“小殊!”就上前一把将人从已经微凉的洗澡水中抱了出来,一边扭头对飞流吼:“去叫太医!”
飞流被他吼得一愣,但立刻明白苏哥哥病了要找大夫,正要往外跑,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飞流,别去!”
飞流立刻站住,萧景琰一呆低头,却见怀里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顿时大喜:“小殊!你没事吧?”
梅长苏本就发红的脸似乎更红了,低声怒道:“快把我放下,这……成什么样子!”萧景琰这才惊觉他全身赤裸,还湿漉漉的,赶紧转身把人放在床上,拿过放在浴桶边的布巾要给他擦身。
梅长苏一把夺过布巾,放下床帐,道:“我自己会擦。你们出去,我没事。”
他这话毫无说服力,所以连飞流都没动,萧景琰更是着急,道:“怎么会没事?你都晕倒在浴桶里了,还说没事?!还有肩上的伤……”
“谁晕倒了?我只是睡着了!”梅长苏又羞又怒,他倒没撒谎,他真的只是睡着了。因为昨晚那场过于激烈的情事,他有些发烧,刚才泡在浴桶里被热水一蒸,就晕乎乎的睡过去了。但究其原因,他会发烧,会需要泡在浴桶里清理……体内那些羞于启齿的东西,归根结底还不是都是某人的错!
但某人毫无犯错的自觉,还在帐外唠叨:“别闹了,你非让太医瞧瞧不可!”
帐帘一开,一块半湿的布巾劈面砸了过来,伴着梅长苏咬牙切齿地声音:“我说了不必!”
萧景琰完全不懂他在发什么脾气,又不敢违拗他意思硬来,正急得没做手脚处,忽然听到高湛低低的声音:“陛下。”
回身看到高湛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装着棉纱绷带和两个装药的小罐子,躬身对他说:“陛下,请借一步,老臣有几句话……”
萧景琰疑惑地走过去,高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