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嘲又绝望地想着,感觉那些藤条越缠越多,越缠越紧,尖刺深深地扎进我的皮肉里,到后来,我都觉不到疼痛了。我只觉得眼前一点一点模糊起来,最后黑成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那些捆住我的藤条突然松开了。我的身体往下滑,被什么人用手捞了一把。
我疑惑难道是确旦回来了?但是我没法顾及那么多,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并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浑身的剧痛。我只是感觉到藤条剧烈地扭动着,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劈开斩断,而藤条进行了还击,两股力量在猛烈地对抗。
因为被困在藤蔓的中央,我们脚踩的地方也都是藤条交织成的地毯,所以我觉得身体晃动得特别厉害。不知过了多久,拉住我的人把我抱了起来,然后用力地跳跃了一下。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身后那些张牙舞爪的蔷薇藤在月光下疯狂地舞动,涨得像钱塘江的潮水。有个人紧紧抱住了我,正在河边的湿地上狂奔。他的胸膛挨着我的脸,我清楚地看到他光裸的上身,印着一只气势轩昂的青黑色麒麟!
这一次,我确定我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觉。我用满是血的手臂用力抱紧了他的脖子,呜咽起来,“小哥!小哥!”
第27章 cer (27) 我们认识吗
意识到救我的人是闷油瓶,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浑身的血都飙得跟喷泉眼似的,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我死命地用手抱住闷油瓶,贴着他□□的胸膛往他脖子里蹭。我的血涂鸦一样抹了他一身一脸,弄得他也一身狼狈。
那一刻我的反应是出自本能的。在经历过他的不告而别,经历过那些分不清是真是幻的碰撞之后,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要紧紧揪住他。我心里想着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我有十万个为什么要好好问这个挨千刀的闷油瓶!
闷油瓶抱着我跑出一段距离以后,那些藤蔓渐渐安分下来,不再处于疯狂地捕猎状态了。我依稀看到黑夜里有几束远程手电光在搜寻,不远不近似乎听见小花和胖子他们的叫喊声。
这个时候闷油瓶把我放了下来,他单膝跪在地上,让我靠着一块石头。他说,“这里应该安全了。”
说着他转身要走。我这时全身都跟散了架一样,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扑过去从背后拖住了他,“不准走!”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转过来扶着我。我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极力把即将失控的情绪压下去。但是看到他跟平时一样淡漠的眼神和表情,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气闷得慌。正当我想问闷油瓶又他妈的想去哪儿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在流血,别乱动。”
我顿时哭笑不得,咬牙道,“那你准备让我自己在这儿流血流死吗?”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轻叹着把我按回去躺好,说,“你等我一下。”然后他就快速地朝河边跑去了。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看他很快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坨淌水的东西。
等他靠近了,我才看出来那是他的上衣,大概是件t-恤。被他浸湿了拿在手里,接着就来帮我擦干净身上的血。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并不是想走,不由觉得脸上一热。不过想了想都怪闷油瓶的不良失踪记录太多,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他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很远的营地那里,说,“你们营地里应该有药吧?”然后他背转身蹲在地上。
在没见到闷油瓶之前,我脑子里设想过很多种跟他重逢的场景,自然是有千言万语准备要跟他说。然而重逢远在我的想象之外,这个意料之外的再见,竟然让我所有的语言都消失不见了。我的问题乱得像一团麻理也理不清,我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闷油瓶看我没有动作,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他的样子像是做了个很迅速的判断,然后他就转过身来直接弯腰抱起了我。这时我认识到他刚刚的判断,必定是觉得我失去行动能力了。
我确实周身都被火燎过的一样,火辣辣地疼。认知到闷油瓶是想把我送回营地那里,我就觉得安心多了。夜晚的河谷还是比较冷的,他身上的麒麟纹身已经消失了,我贴着他冰凉的肩膀,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到了营地,先给他一套我的衣服好了。
一旦松懈下来,我浑身都泛起了乏意,但我不敢睡,我怕一会儿醒来,又发现这是个梦或者幻觉。我强打着精神跟他说话,我问他,“小哥,你刚刚怎么会出现在蔷薇丛那里?而且你是什么时候从长白山下来的?你怎么不来杭州找我?”
我絮絮叨叨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闷油瓶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回答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我料定以我的体重和个子,他抱着我应该很吃力,可能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来跟我说话。然而沉默了一下以后,他突然反问我,“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有一刻的感觉是空白的,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大笑,还是应该大哭,还是什么反应也不作。就好像你在街上看到个背影,以为他是你的朋友或者熟人,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勾肩搭背地哇啦哇啦表态了一通。结果说完了等这个人转过脸来,才发现完全认错人了。那种时候通常我们都会尴尬地笑笑say sorry,但是面对再度失忆的闷油瓶的时候,我已经连尴尬的气力都没有了。
一种很难言说的酸涩感慢慢从我的心脏里涌出来,一直漫过我的喉咙,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