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那一眼那么孤魅狠戾,原来是在自己身上下了这么一种咒!萧戎歌,你,你怎么可以用这么龌龊的方式对付我?你就是这么折磨我吗?你自己不痛吗?
秦笛看着他脚步全不由己的走去,心里一时五味阵杂。能在剑潇身上下咒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萧戎歌,原来你竟喜欢男人吗?当年有那样的经历,你还敢爱男人?这个咒如果当即便擦掉血迹便不能成功,而剑潇一直保留到现在,他其实心里也爱着你的吧?可是你却娶了他的妹妹,生生毁了你们。
昨晚洞房花烛夜,剑潇却没有咒发,显然你并没有洞房,那么方才是见他一夜未归而惩罚他吗?
剑潇没有回问鼎阁,他不知道该如何与萧戎歌见面。也没有回缙云山,怕师父会担心失望。更没有打听云雨引如何解除,因为他知道根本就解除不掉,身上的痛远不及心痛,就算没有这个咒,他一样会心痛如绞。
这一走又是三年,萧戎歌没有像上次一样给他写信,平日里折子也从来都是公事,萧戎歌想他回,他不愿回,他们就这样对峙着,看谁先妥协。
咒发之时依然很痛,身上痛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可心却越发痛得厉害了。
萧戎歌无愧fēng_liú之名,每个月总有二十几天会痛,有时痛得厉害了剑潇都忍不住诅咒他肾亏。
这三年问鼎阁的势力再度增加,萧戎歌没看错剑潇,他是个极有才华的将领,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江湖人自悔不迭,若当日没有帮萧戎歌灭了名剑山庄,使剑潇投靠到萧戎歌门下,也还有一个人可以为萧戎歌一抗。
三年弹指过,这年桃花盛开的时候剑潇又筹划着扩建问鼎阁势力。
这日正在和众弟子厅中议事,手心忽然灼烫起来,剑潇早已习已为常命人散了去,浸身水潭,可这一次咒发却比往日都厉害,剑潇痛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提剑杀了萧戎歌。
这一痛便是三天三夜,终于缓过来时竟收到北谛密件,说是萧戎歌病倒,被降服的各派弟子蠢蠢欲动,请他回总阁坐镇。
因何病倒剑潇自是比谁都清楚,愤愤的将密件捏成齑粉,可终究梨洁、剑凌在他手中,只得安排好一切回总阁。
回到问鼎阁时已是数日之后,这一路走得颇是不太平,但他早已不再是七年前初出江湖的剑潇,六年南征北战,即使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他!他安排好一切,见了梨洁、剑凌之后才去看他。
到了白楼之外反倒在院外徘徊数步,病痛之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心早跑到九霄云外,见白楼依旧,树木郁葱,忽然便想到一首小诗:岭外音书绝,经冬复立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他此时便是情怯么?恰有房中伺候的丫头出来了,见了他很是吃惊一番,剑潇挥手免了她行礼问:“他如何了?”
“阁主正在休息。”
剑潇一时想回去,一时又想趁他睡着看他一眼也好,省得醒时尴尬,左右思虑了一阵,倒是小丫头好奇,传闻剑公子一向雷厉风行,怎么反在这件小事上犹豫不决了?
终于还是念想占了上风,他脚不惊尘的进了房中。
他的卧室与三年前又有不同,进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画屏,素笔泼墨,画技娴熟。
画得却是一个竹伞银簪的女子,布衣掩素颜,青丝凉绕肩,雨色天青,木屐印苔过天街。极素极素的一副画,剑潇看着画中人背影依稀有些眼熟,却并没想出是谁来。
这么素的画,背景却是桃花。也是用素笔勾抹的,可他就是知道画里的桃花开连城风月。
转过画屏才是萧戎歌的卧室。碧纱窗下,红帐如梦。帐中男子背朝碧纱窗面对他而躺着,青丝如碧绦铺绣,朱被红帐,一时只衬得他苍白的脸如红梅漫山焚皓雪。
剑潇忍不住在心里暗叹:萧戎歌,又三年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紅鸞霞佩任他著(2)
他在红帐之外驻足,静静的看着他,到今年他已有三十岁了吧!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可见,两鬓也有了白发,却因此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依然倾倒无数女子。
前一段时间他新收了名舞姬名唤鱼音,很是宠爱,日日相伴,夜夜笙歌,连去凌云殿都带在身边,那三日病便是因与鱼音同服五石散,五石散有催情之功效,使之病倒床榻。
想到此剑潇只觉心里又酸又闷,又恼又恨,拂袖而去。
却在转身之际忽被人握住了手,他一愣之后愤然摔手,却被萧戎歌紧紧叩住,半分也不松。剑潇脾气略松,萧戎歌已扳开他的五指,查看当年刻在他掌心的三个字。
剑潇气恼回首,便见他半跪在床榻之上,雪衣乌发迤逦垂委,他身姿弯成温柔深情的弧度,竟似有殷殷谦卑的乞求。
剑潇一时被自己的感觉吓着了,萧戎歌已俯首在他掌心烙下一吻。
这一次震惊的却不只剑潇一人,还有端药进来的眉舒。春日的阳光被窗外绯红的桃花过滤后,温柔的洒在他们的身上,枫衣少年立于床榻之侧,身姿欣长,绮年玉貌,那背影恍似从屏风上素笔泼墨画卷中走出来的,竹伞银簪的女子。手被人温柔的牵起,像春风牵起柳枝的柔情。
白衣乌发的男子半跪半坐于床榻之上,沉静温宁的像一副远古的山水画。他拜倒在少年的枫衫之下,像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凉薄唇亲吻着他每一寸掌心、五指,目光那么迷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