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体会到往昔生活是何等散漫的言耀辉混迹在清寒学子中,同同窗们一起展望前程的他一边啃着粗粮馍馍,一边将害得他这般惨景的萧泓打心眼里咒骂个半死。
极尽全力捱到最后熄了灯,卷着薄被,直了一天的腰板疲惫得酸疼起来,起不容易捱到躺下,却又睡不着了,瞄着透过半掩的窗棂透进来的月华如霜,比日间凉爽的清风拂过面颊,凉爽爽的,悠悠睡去。
睡不得懒觉,清晨的雀鸟唧唧喳喳,随着身边稍有动静,支撑着困乏的身子,言耀辉连忙起来盥栉。
用清幽的井水冲去倦怠,书院的新一天的生活继续着。抱着书,混在学子中跟着晃动着脑袋晨读的言耀辉打心眼里无奈。借着闲暇抬头看着帘外,到了寒冬,院内外的数百株梅树一起绽放在寒雪中,想必定会为书院增添些雅幽吧。
相比小三的艰苦,暂时留驻在京城中的言茂相对还轻松些,婉言回绝了萧夫人的再次拜访,看了会儿书,吃了点美食,自午休中睡到自然醒,漱洗会儿,大掌柜送来了一张拜贴。
看着急匆匆过来的大掌柜,言茂免不得有许愧疚。为了回避外头的应酬,他避在内院偷闲,反倒使得岳父非常器重的大掌柜为他们家的事情奔前忙后,都快成言家的小伙计了。
对上姑爷歉疚的神色,抹着额头上汗水的大掌柜有些羞愧,自打三少来京,商籍的他才能有幸亲历在京城八卦的最前沿,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然乐在其中。
接过拜贴打开看了一眼,言茂轻轻叹息,越不想发生,越是回避不能。
‘事与愿违’果然是人世间的箴言。
大掌柜笼着手上前提醒,道:“姑爷,老夫人已经往这边过来了。”现在不是细细寻思的时候,此来的除了递了帖子的这位之外,还有几位陪客,依照大掌柜的眼光去看,单是看迈步的气势,就能断定陪行而来的几位比推出来当说客的老大人要体面得多。
言茂整理衣冠,快步往堂前恭候。
递上拜帖的大人在京城中算不得是位人物,这位曾经在扬州任职的家乡父母官,对言茂来说,则是位万不敢怠慢的大人物,若是稍有懈怠,很有可能会被扣上狂悖的罪名。
快步上前,扶起远远就下拜的言茂。看着一如既往fēng_liú临风的言茂,曾经在淮扬任父母官的老大人心情相当复杂,他本人对言家没有恶意,忆起言、杨两家在子嗣的问题上惹得无日不喧闹,还颇让人怀念呢,当然了,这次与众不同,说起来,现今言家居然能在上京之地都能稳居是非之冠,他这个被暂时寻出来当说客的扬州府前任父母官还是姑且稳重些吧。
一请二请三请,礼让再三,老大人端坐在上首,陪行过来的贵客各自旁坐,言茂再三请辞,才挨在末位坐下。旁坐的几位都上下仔细打量着前日惹得御史大人郁闷得吃不下饭的扬州言三的父亲。
在外头招呼仆役的大掌柜端上了香茶后,束手退居一边。
端起茶水,嗅着清幽清香,看杯中一旺青翠,离开水脉纵横的淮扬有些年头的老大人很感慨,南方清茶和北方茶砖区别甚大。
昔日的老父母官此来是当说客的。前日,王上默许了扬州言三处理下狱的贵戚家yòu_nǚ去向的这件事,当即就有好几路分往北、南两处追寻离京的扬州言三,未几,专程送萧将军等一干年轻将军去京郊大营的小吏折返回京,呈报了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扬州言三根本就没有远行,和萧将军在十里亭还遇上了个正面,从萧将军处得了些消息后就当即返程回京了。再三确定了小吏的呈报,无不暗骂言家狡诈,当即着人往西街探寻,却得不到言三确切的下落,不得已,只有打言三的“老父”的主意了。
说客的人选从一开始就落在曾经在扬州任职过的官员这一群人身上,当初陪同巡按大人彻查杨家“藏匿”官宦罪人之女的事,一同向京中各部据实呈报的他就理所当然成了首选。
喝了清茶,老大人清了嗓子,该将来意说道一下了。正想开口,就看着言茂眼眶泛了红,怔得老大人小心翼翼,能将朝中几位言官都驳倒不起的言茂这会儿就开始要策对了?
面对昔日的父母官,轻轻试擦眼角未曾流下的泪花。为已失态的行止,言茂躬身向老大人和各位大人告罪。面对曾经的父母官老大人,言茂向老父母大人诉起来京受得的众多艰辛放委屈,众所周知的第一件就是行下为君父分忧善行的他家小三在光天化日之下受纨绔公子的言辱,为此,落下不耻之名;其外,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小三遭受如此言辱上述到了京兆府,至今,京兆府也没给个公道;更别提回了京城的当初曾在塞北一同共患难的公子们毫不顾惜君子德教,肆意纵容家丁传播流言蜚语,备受京城贵胄欺凌的言茂悲叹京城民风的凉薄。
听着这些,老大人连忙出言宽慰,京城民风凉簿是出了名的,就算有此念,最好还是别说出来的好,若是被有心人揪着不放,到底是桩麻烦事。
陪行着的贵客瞄着自称被京城贵胄“欺凌得惨淡”的言茂,一起裂了嘴角,这小半月以来,满京城都被言家搅和得没了正经,言茂却自诩悲戚惨淡,让别人还活不活了?满腹叽咕,这几位最终保持了稳重,借机来看看的他们可不想将御史言官都能驳倒的这位争辩,况,有求于人,还是客气和缓些好。
“老父母,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