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全副扭曲的尊容,使他看上去似乎随时随地都在肠绞痛。
起先我以为该山贼是一个杀人越货辣手摧花的流氓,结果越听越不得劲,整一个欺世盗名只知把豆秸当山参吃的盲流。原来他半路劫了新娘的花轿,强取豪夺了新娘的凤冠霞帔,把剥得只剩肚兜的新娘扔进一间破庙,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这种行为简直比□还不负责任,还罪大恶极。回家以后新娘子思来想去觉得实在太没面子,花轿都被人劫了却没遭□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都不好交代。
我们来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一块肉,被狗一口叼走,眼见要吃进嘴里,结果他嫌你太老又给吐了。你铁定也不会乐意。况且这快被事实击垮的痛不欲生的肉来头还不小,完全可以纵使家丁当街行凶,私设公堂。看见那狗便将他就地正法,乱棍打成一堆稀泥。谁让丫这么没有鉴赏力!
不知是不是这类强扭不甜瓜的事情山贼同志本就不屑去做——就我所知,cǎi_huā大盗在盗这一行比较没有地位,最容易遭人唾弃与白眼。
壮汉们看跟前的家伙插翅难飞,竟然同时仰天狂笑,白花花的唾沫四溅而出:“淫贼!我家小姐的清白无端端毁在了你这恶徒手中,看我们今天不当街拆了你的淫骨扒了你的淫皮!”
山贼同志面颊涨红,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你们这些人怎地无端端毁人清白?!我明日便要成亲,若是被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听见怎好?!我不过是见你家小姐的凤冠霞帔煞是好看,借来一用罢了,也没说不还,怎的如此纠缠不休?!”
“淫贼,休要狡辩!劫去花轿,必是你觊觎我家小姐貌美。幸而是我家小姐拼死保住了清白,你下手不成才得作罢。”来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分明在说:就是没毁在你的手上才叫人讨厌。你就认了吧!你认了这事儿也就了了,我们好收工回家,泡澡麻将。
无奈何这山贼做人的确太过老实巴交,丝毫不懂见风使舵顺水推舟,听闻此言反而蹦得更高,连嚷带骂:“呸!你家小姐的相貌在别人眼里或许不俗,可若与我那未过门的妻子相比,那就是粪土球遇上金镶玉,怕是给她洗个裙钗都配不上!”
他说完这话,居然嘴角一歪,露出了一个温柔得几近魔障的笑容。
如此生死关头,提及已经上钩了明日就能吃进嘴里的鱼还能这般眼波流转,兀自傻笑。这个表情让我断定,眼前的家伙不是带了贞操带,那便真的是个万里无一的好男人。
第 9 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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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那群人三言两语你来我往地磨唧半晌,总算如我所愿,打了起来。观战片刻,便不由得替那拳脚之中勉强招架的山贼痛心疾首:这种段数的武功最好的归宿便是在家务农,若是嫌闷就下海经商,再不济就寒窗苦读混一个功名。大路迢迢,反正怎么都比他现在从事的职业前途明朗。
我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人不错,倘若竞选总统,定得投他一票。于是决定伸张正义,嘴贱一回——
“既然你们今日不教训他绝不肯罢休,而这位兄台认定自己没捞到多腻的油水也不愿乖乖就范,这般打打闹闹的,不仅没完没了,也无济于事。在下倒有个主意:不妨请你们小姐芳临此地,在大伙儿面前让他奸上一奸。众目睽睽,他也狡赖不得。完事以后,你们便可师出有名地一拥而上,将他乱棍打死。皆大欢喜,如何?”想到自己人微言轻,而当街的环境又嘈杂得如一口沸了的油锅,未必有人愿意侧耳一听,所以我说话的同时还朝那伙家丁的头目扔了个东西——把他砸晕了,就事半功倍了罢。
山贼同志闻声转身,仰起脑袋看向坐在窗前的我,抬手抱拳道:“在下姓罗,大名父母忘了给,人称‘罗裤衩’。多谢兄台出手相助。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家住何处?今朝我有命脱身,他日一定登门拜谢!”
街角一个看客嗓子眼里冒出一个比宦官还尖锐刺耳的笑声,出声纠正:哪个傻子会将身家情况告知你这个山贼,莫非要等你带领弟兄上门烧杀抢夺么?
“在下简森。可惜不是本地人士,否则必然备下好酒好菜,静候罗兄上门。”方才那人真是个缺德鬼,一句话就否定了我的智商。
也许是头目二号的人看着倒地不起的头目一号,愤怒的青筋爆了满额,面色黝黑得像刷了沥青,冲我破口大骂,“龟孙子藏头露尾,竟敢暗箭伤人?!你若没种下来,就等爷爷先活剐了这三年不屙屎的狗东西,再上去收拾你。”
“不用了,我这就下来。”其实他不叫我下去,我也要下去的。好管闲事和见义勇为差不多一个意思,情急之下我的脑细胞运转有碍抓什么扔什么——把这间茶楼的一只翠玉玲珑杯扔出去不止;而且,还没钱赔了。
我本欲黄龙直捣飞流直下,结果被那几句抑扬顿挫的骂词震岔了气息。临空的步伐一乱,彻底不受控制地照说话人的脸面重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