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王醒来之后,林霜月立即端着一盆清水进去,置于床旁的那个矮凳上。
两只手绞好洗面巾后,就将它双手捧到魏王的面前。
此时,由赵公公扶起来的魏王眼睛虽然睁开了,但是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对她的动作毫无反应。
她稍微愣了愣神,之后才惊觉自己忘记了魏王的眼睛是看不到的,她只是傻傻地把洗面巾放在那里,对方当然不知道。
怪就怪在魏王的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总会让她产生错觉,以为他是看得到的。
“王爷,奴婢已经为您绞好洗面巾了。”
魏王没有应她,但伸出了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那条巾子。
等魏王给自己洗了几次脸之后,林霜月发现他耳鬓处的地方还有一些水滴没有擦干。
想出言提醒却又不敢乱说话,便把求教的目光投向他身边的赵公公。
赵公公看见她指了指自己的耳鬓那里,顿时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不过赵公公也是奇怪,他并没有自己动手去帮魏王擦干净或者跟魏王提醒,只是站在那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回望林霜月。
林霜月虽然不想再次冒犯魏王,但是对影响这位“蛇蝎美王爷”外表的那点水迹就是看不过眼。
她拧干手中的巾子,先是对魏王说了句:“王爷,您别动。”
魏王皱起眉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下一刻就感觉到她在帮自己擦拭耳鬓那里的位置。
那动作极其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又极易破碎的世间至宝一样,这让他心里起了点异样,连忙偏头躲开了她的手。
“看来你是忘了本王昨晚说过的话。”
“王爷,奴婢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只是看到您耳朵前面那里还没有擦干,就想顺手帮您擦拭一下而已。”
“那本王现在命你顺便去给外边的那棵桃花树浇浇水,松松土。”
那个什么叫胭脂的丫鬟的手不是还埋在桃花树下吗?林霜月忍不住大胆地瞪了魏王一眼,不过随后又低下了头,他看不见,旁边的赵公公也看得见。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敢对他这么无礼的话,恐怕后果就不是给树松土那么简单。
“是,王爷。奴婢这就去。”
等她出去关上门后,赵公公才笑着对魏王说:“王爷,奴才看到刚刚陈姑娘用她大眼睛瞪了您一下。”
“她还真够大胆。”
魏王虽然是在责骂林霜月,但是语气听起来却没有那么严厉,反而还有一丝调侃的味道。
这点发现让赵公公颇为欢喜,他觉得魏王身上终于有了些生气,而且接连两天的精神头也不错,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王爷,呆会太医过来给您施完针以后,您想继续休息还是出去走走?”
魏王想象着林霜月在桃花树上战战兢兢地挖着土的模样,心情又变好起来,“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那您是想让奴才推您还是像昨天那样,让陈姑娘来推您?”赵公公当然希望魏王能和林霜月有更多一些的接触。
“由你来,”魏王说到一半,忽然问了一句:“她是长什么样的?”
“回王爷,依奴才观来,陈姑娘的眼睛大而明亮,鼻子秀挺,嘴巴小巧而红润,脸虽小却丰盈红润,可以说是一位明艳动人的美人。”
还是和前世别人所描述的一个样,不知道为何,这和魏王心中那个隐隐的期盼不相符合,使得他产生了一丝失落感。
赵公公看到魏王听了之后,反倒是失去了兴趣的样子,心里在懊悔,自己不应该那么实诚,如果把“陈芳华”描述得更加天姿国色一些,或许能让王爷更感兴趣。
外边,林霜月手拿着把铁铲子,像是在帮土地瘙痒一样轻轻地在那里刮着表层的泥土。
此刻在她的脚下就有一双被人砍下的血淋淋的双手,这种感觉不可不说是毛骨悚然。
而更令她感到可怕的是,不知道被砍掉双手的那个胭脂现今情况如何?
是没有止住血,直到流干而死还是依旧在某个地方忍受着折磨,痛苦地过着余生?
一旁的秋雨看到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以为她是做不惯这些粗话,便主动揽过来说:“小姐,反正王爷也看不到,就让奴婢来替您去干吧。”
林霜月眼疾手快地抢回那把铲子,就怕秋雨一个用力就把那两只断手给挖了出来。
“不用,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她继续在那里做做样子地给桃花树松着土,恰好这一幕被进来院子里要看看名贵花草状况的王府花匠看到了。
这个花匠平日只懂得低头去弄他的花花草草,所以只是偶尔听过林霜月的“光荣事迹”,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还以为是个懒散不爱干活的小丫鬟。
“哎我说这位姐姐,你手里拿着把铲子,应该是要给树松土吧?怎么我看起来你不像是在松土,反而像扫地呢?”
应该说扫地的力气也要被她的大,他暗暗腹恻道。
“这位大叔,我是人小没什么力气,只能做到这样了。”林霜月耐着心应付道。
“年纪轻轻就没力气?看来是你还不懂得怎么使力。来,看我的,我教教你怎样才叫做松土!”
他抢过林霜月手里的铲子,发着狠力往地里一插,整个铲头都差不多进到了泥土里面。
然后用力往上一铲,那黑乎乎的泥土就哗啦啦地如撒雨般往四处落下。
“不要啊,里面有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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