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道:“还有些政事还需处理,阿侑坐吧。”
鲜侑听到他有些轻微的咳嗽,不由道:“入夜有些凉了,靖国公当保重身体。”
刘静道:“还好,才八月中,还不冷。”
鲜侑坐下,刘静让人送来点心,鲜侑道:“已经吃过了,吃不下。”
他还有些醉意,脸颊微暖,或许是醉酒的关系,言语神态比平日要柔和许多,刘静不由觉得有些暖意,道:“吃不下便算了,我还说特意等你来,今日是中秋。”
鲜侑听他一说不由想起,刘静也是一人在烨京,妻儿也都是在千里外的衡阳,果真也是孤家寡人,听他语中失落之意,莫名有些难受,道:“是我失礼了,本该是我来拜见先生。”
刘静自嘲笑道:“难得你还肯说这样的话,你不是要誓同我划清界限吗?”
鲜侑道:“不论立场如何,道同与不同,鲜侑心中总记得先生曾经教导。”
刘静道:“你倒是会说话,倒显得我多不堪了似的。”
鲜侑想了想,问道:“鲜侑心中一直有一事想问。”
刘静道:“你问。”
鲜侑道:“衡阳刘叔原,是你杀的吗?”
刘静道:“我命陶骞去请刘子善的两位公子来,却没有命他杀人。”
鲜侑惊道:“陶骞?是我在隽城识得的那个陶骞?”
刘静道:“正是他,咱们宫里那位,本事还不小吧?”
鲜侑恍然大悟,道:“是云暧,我明白了,难怪。”
李静道:“怎么了?难道是我杀的,阿侑便要问罪,是他云暧杀的,阿侑便觉得应当?”
鲜侑声音低下去,道:“自然不是,刘叔原一家无辜遭戮,我心中怜悯,却也无能为力,只是更不想先生为此蒙受恶名,不想原来是云暧。”
刘静道:“不管是谁,反正最后都会是我,罢了,今日不说这个,咱们只叙情谊,可好?”
鲜侑点点头。
饮到晚了,夜里起了凉风,刘静又有些咳嗽,鲜侑听了一阵,见他咳嗽不停,道:“咳嗽的这般厉害,先生病了吗?可有请大夫来?”
刘静道:“是旧疾了,没什么大用。”
说着咳嗽的更加厉害,鲜侑觉得不对,过去扶着他,从他手中拿过酒杯道:“先生还是不要喝了,身体要紧,今日便算了,我扶先生回去休息。”
刘静只得起身,鲜侑扶着他上榻,却有些扶不动,忙唤人来,一时两名下人也上来一块相扶着他上榻,刘静仰在榻上,以手掩口咳嗽不停,下人打了水来伺候,鲜侑接过沾湿的布巾,替他擦了擦嘴上,恍然见布巾上一块血渍,顿时脊背发凉,整个人怔住。
他初回烨京见刘静,只觉得他面色疲惫,只当是劳累,竟然不曾想到他是有病在身,而且竟然已经病到这般程度,刘静年龄并不大,跟他父亲鲜徵相近,今年应该刚过四十,鲜侑见状顿时心中有些酸意,叫道:“先生。”
刘静招手让两名下人退下,鲜侑心酸道:“先生为何。”
刘静道:“数年前的肺疾。”
鲜侑道:“先生当好生养病,诸多杂物,还是交由别人,不要亲理了。”
刘静却兀自道:“你可知,刘子善此人,自有凌云之志,非等闲之辈,但凡给他留着一丝空隙,他便能挤身过去,而后鱼跃河川,鸢飞九天,若我要成大事,这种人,必是劲敌,就不该给他一点机会,我命他北征石皋,又命他伐刘重,一次次给他机会,你可知道为何?”
鲜侑看着他不答,刘静道:“我大概是命不久矣。”
鲜侑道:“那又如何。”
刘静道:“这天下,总要有人来收拾,若我能够,自然当仁不让,刘子善平了北州之时,我就该想法子收了他兵权,而不是让他东出陇川去伐刘重,刘重是个什么东西,等他死了,河东该便是刘子善的天下了吧,我白白送了这天大的好处给他,日后刘子善公若能扫除天下,心中该念我的恩德。”
刘静道:“万里江山如画,我可是拱手送于他。”
鲜侑咬牙道:“天下是大庆的天下,不是你的,也不是他刘子善的。”
刘静道:“天下是天下人的,群雄逐鹿,能者得之,这道理你不懂吗?”
鲜侑牙关直颤,刘静道:“只是我命如此,由不得了。”
鲜侑只沉默,再说不出话,刘子善睡下,不再言语,鲜侑昏昏沉沉出了刘府,已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行了几步,心中突然一动,直道:“不对,不对。”
不对,刘静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大庆江山还在刘静手中,刘静若有了意外,云暧手中无权,烨京必乱,云暧数度的苦心经营必然化为泡影,赴水东流,那时才真是叫天下大乱。
他连忙折了身要去宫中,却是深夜,宫门已闭。
鲜侑只得等到第二日,第二日上朝,朝堂之上却不见刘静,道是靖国公告病。
一时朝堂之上纷纷嚷嚷,众位官员茫茫然相顾,云暧也有些莫名,看鲜侑,鲜侑却是全然不抬头,揪着眉头思索,云暧索性也懒得说话,由着众人喧嚷了一阵,便喊退朝。
鲜侑思索定,一下朝立马去见云暧,进了宫中云暧正在榻上,下了朝小睡,宫人拦着不让吵醒,鲜侑一刻也等不及,只道有要事,那宫人愣是不让,两人争执了几句,却将云暧吵醒了,那宫人忙下跪请罪,云暧见是鲜侑,道:“恕之有什么急事?
鲜侑看向那宫人,云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