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兰虞的琴师都来到大赵了吗?容逍心想。
赵锦清并不好过。他的腹痛尚未止息,还要弹这种风雅的音乐。其实,这样状态下的他,是很难弹好琴的,甚至于,每个音符于他反而是种折磨。
但他既然弹了,就想弹得最好。毕竟,他能学兰虞的曲子,也是为了这个听曲的人。总想着若有机缘将琴曲弹给他听,却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好不容易能真得弹出来,却是在这样物是人非的时候。
赵锦清指尖如梭,容逍仰着脸,两人目光没有交汇的时刻,虽然他们一直看的都是对方。
一曲终了,容逍起身,率先鼓了掌。
旁边的小倌互相使着眼色,皆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原以为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机会,谁知道,他们竟然做了别人的嫁衣!
容逍道:“你叫什么名字?出来相见吧!”
他说完话,等帐里的动静,纱帐里沉默着,更令容逍心生疑窦。一只小纸条从纱帐中掉了出来,很快有人接过,呈了上去。
容逍瞟了一眼纸条,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是哑巴?字写的确实不错,不过,在这里怕是屈才了吧!”
赵锦清又扔了一张纸条,“王爷惜才,容我再弹起一曲!”
容逍哼了一声:“弹吧!”
赵锦清这次弹得,已不是兰虞曲,而是一首普通的京城小调。容逍眯着眼睛听了半晌,忽地生生打断了曲子:“你是京城人,怎么沦落到做小倌!”
他走到纱帘处,目光灼灼地盯着帐子里的人影!
曲子停了下来,赵锦清无奈,只好先回他的话。容逍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的。
纸条又递了出来,不小心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赵锦清还没抽了回去,就被那人握住了轻轻摩挲。容逍冷笑道:“还传什么纸条,不如出来让我看……”
他的话没说完,纸条上赫然写着:长夜漫漫,王爷莫急。我有特别惊喜给王爷。
容逍嗤笑一声,松开了他的手,哼道:“你倒是会挑0逗人心!”言罢也不再说什么,又坐回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听着曲子。
赵锦清心中的石头渐渐压了下去:天知道,刚刚他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说起来斗智斗勇的事情,他并不懂得,一切于他是顺其自然,刚好碰对了而已。这样的好运能持续多久,赵锦清也不知道……
反正,只要出现,他就完了。
赵锦清弹琴的心已无法再纯粹,他简直希望,这要命的腹痛赶紧让他晕过去吧,或许,逃避是最好的选择!什么都不知道的躲开,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容逍随着音乐敲打着鼓点,不再说话,只是喝酒。
莫名的曲音竟合了他此刻的心境,带着一些小心思的乐曲里,是那么得伤痛。这算是惊喜?容逍不知道对方准备了什么惊喜,但一个小倌,又能给他什么惊喜呢。
说到底还是京城人,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兰虞的曲子,特特讨他定南王这个身份的欢心。接过第二首就露了陷,换成什么京城小曲,呵……
不知不觉,容逍喝了越来越多的酒,吉利楼的酒并不够香,后劲却极大,容逍不知道自己灌了多少酒,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已是彻底地放纵,随便拉了个小倌就要上0床。
老鸨又出现了一次,暗示那小子出来,偌大的二合一房间,一时间竟只剩下赵锦清和容逍两个人。
赵锦清的痛楚稍稍减轻了些,就看到醉醺醺的容逍越过帐子,赵锦清赶忙在身上扯了一半薄纱,罩住了他的真容。
醉鬼没什么道理可讲,也不嫌麻烦,就这样压住了赵锦清。
赵锦清与意识不清的容逍对视着,心中感到一阵难受。久违的怀抱里带着深重的酒气,他清晰地看到容逍脸庞坠在他的脖间,轻轻吻了一下。
“哼,不过就是一个皇位而已!呵呵,我在乎吗!”醉鬼说。
“不就是死了吗,死的好,死的好,可我就不信了,他不会后悔!等兰虞再作乱的时候,我把这江山送了人,等到了地府,看看他是怎么面对赵家的祖宗的!”
“赵锦清,你跟他长得好像!”
……
有句话叫,喝醉了的人总爱说些真话。赵锦清被容逍压着,想躲开却又躲不开,不知怎么扯开了碍事的纱布,赵锦清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擦,就被什么东西吻住了。热热的酒气熏得他难受,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好端端的人也能醉成这样!
也许是老天眷顾他,赵锦清一推,容逍整个人就掉了下去。赵锦清赶忙扶过去,醉鬼早抓住了他的胳膊,赵锦清用尽全力,才一步一步把他拖回了床上!
容逍并没有直接睡过去,赵锦清捂着肚子背靠在床边,听着耳边的声音,每字每句都能听到的自己的名字。
这种感受不同以往,赵锦清也抿了一口小酒,脸顿时红透了。明明是美酒,莫名的有种苦涩的滋味。
“阿清……阿清……”
“阿清……”
“阿清……”
阿清,是他在少时乳名。
“对不起。”
赵锦清听到了,可是却无法在说什么了。这一声声呼唤,让他突然确定了,自己的金蝉脱壳,确实是有影响的。容逍一字一顿,叫他心中发颤。
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就算看到了你的真心,我们真得还能回去吗!
有一种再见,叫做错过。
有一种感情,叫做相见时难别亦难。
有一种爱情,叫做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