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那么善良的癯仙,那么无尘的一个人,也不会与魔胎,纠葛至今。
“所以,”濮落抬头看向外面的飞雪,“你才那么执着于他,甚至当他是不可抛却的信仰?”
由尘默了一下,片刻才说:“癯仙的性子很良厚,最爱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回去。我是,崦嵫城外的梅山梅林,那个梅树妖华娘也是。你说,他是不是很有意思?如果当初不是他,我不会活到现在,即使活了下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或许早已翻了天,覆了地。”
“尘儿,”濮落微微叹息一声,“你到底在恨什么?以至于,那么害怕失去。你并不是非癯仙不可,又何苦步步紧逼自己。”
这一刻,由尘沉默了许久,半晌忽然坐起身来,倚在身后的树干上,抬起一只手伸出荷叶外,接着外面飘落的白雪。
“我本不只是一只白狐,”他淡淡地述说,“原本是西天佛国的法华拏耶,是佛国供奉的灵狐一只。那时,我与守候优昙钵华开花的钵多罗,一起住在优罗钵界。说来,钵多罗和癯仙有些相似,虽无癯仙皮相美貌,但只要经他的手,任何生灵都能如沐春风,茁壮成长。我那时也只是一只小狐,因对凡尘起了恻隐之心,被送去了他那里。他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偶尔灵俏,却比世间任何人都要温柔,我甚至怀疑,他的心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永远想着别人。可是……”
由尘苦笑了一声,淡金色的眸子溢满哀伤,一时间让濮落措手不及,只能怔愣地听着,看着。
即使以前说起癯仙,他也不曾露出如此凄然的神色。
“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以为会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人,视他如此亲近的人……在戎陀迦崖,将我推入万丈红尘。我本就痴恋凡尘,后因入世不懂凡间戒律,触犯大戒,因此受了九天玄雷。然后,就像刚才所说,遇见了癯仙。”
寂然的沉默,濮落看着眼前半瞌着眼帘,似笑非笑说着前尘之事的人,心底那抹刺痛,入髓蚀骨,像是想要夺取他半身的法力,毁掉他万年的根基。
难怪,会有人那么执着另一个人,会有人将信仰毫不放弃。或许,便是怕自己抛弃了,而自己就会被别人抛弃。
“濮落,你说,这雪,何时停?”收回纤长的白玉手,由尘侧头淡然地看着一脸凝滞看着他的人,倾世的容颜再也找不到方才的那一抹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