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让他看礼盒,说这一家用的是人工合成的骨粉。
关陆就明白了,蒋美愿指不定多早就留意到了。他这嫂子要是不干苏夫人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去情报部门也是一把好手。
魏南今天没管烟的事,关陆又点一支,绕厨房转两圈,问魏南,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魏南动手泡了茶,倒一杯给他,“随你。”
魏南口味清淡,关陆照着点。打完外卖电话,等了二十分钟,心存侥幸地再叼一支烟,他这么得寸进尺,魏南也不管。
晚上关陆坐在床上,用手机打游戏,要覆盖王琦在飞机上留下的记录。他玩劲上来,催也没用,魏南拿起浴巾,按他肩膀。
关陆回头看他,说,“您老人家这一戒烟把我也搭进去了。”
魏南擦完才说,前几年有位长辈去世,肺癌晚期。
次日魏南先醒。关陆放弃了晨跑,非工作日,总要睡到早间新闻播完。
魏南在睡衣外面加披睡袍,洗漱之后,推开书房联通阳台的玻璃门。
阳台栏杆外正对一片树梢,春夏两季,常听见鸟鸣。昨夜下过雪,这时干冷静寂。
关陆扔在卧室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吵闹。魏南刚回卧室就看见,关陆蒙着被子,犹在负隅顽抗。
魏南捡起他扔地上那手机,看了来电显示,直接接通。苏优脆生生地说“姓关的你敢不接人家电话打了两回才接太过分啦”。
魏南走到床边,掀关陆的被子。
“小苏,是我。”
电话那边静了一阵,小姑娘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反应过来,飞快地卖乖,一口一个魏叔叔,那个,麻烦你把电话给关陆可以吗?
此时,关陆已把被子扫在一边,皱眉问,“谁,一大早。”
他小时有起床气,父母过世后有意控制,再没犯过。近来连日疲惫,再让什么吵醒,心里就堵着一团火。他把苏优当成亲妹妹,火发不出去,盘膝坐在床上,听她叽叽喳喳。答应完,挂掉电话,脸色仍是差。
魏南拉他一把。
关陆反应整整慢一拍半,抓魏南的手站起来,也不知他哪里想岔了,看魏南一会儿,口气不善地说,是不是我错觉?您最近怎么父性大发的。
魏南不介意他大早上的不会说人话,说句“也不错”,把他往主卫带。
关陆被剃须刀划了道口子,泼一把冷水,彻底醒了。他洗漱完跑去找魏南,一屁股坐书桌上,端起沏好的茶就喝,说我待会去孙家接苏优,孔老板约你几点在哪啊?
关陆不待见孔德辉,孔老板发家史不甚光荣。现在眼镜一戴,文质彬彬的样子,本质不改,还是专绕着带腥气的肥肉转。
要说魏南身家颇丰,孔老板动过心思。后来不知怎么跟魏南交结上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合作投资变请教投资。魏南还健在,被他供着,已然几分像牌位了。
地点时间都由魏南,他捏起关陆的下颌,仔细看那道浅伤,说,“十二点正,大钟山。”
大钟山在景安市郊,山林交汇,人也不多,很脱离都市。山上有瀑布、泉水,种有茶,也有茶舍。魏南一般是去钓鱼。关陆一次看潭水清澈,虹鳟来来去去,心血来潮也去钓。坐一个钟头,不见鱼咬钩,和那养殖户倒是聊熟了。人家专门借他一渔网,拍胸脯让他看上哪条就捞。
关陆听出魏南原本打算和他去,不免有些遗憾,多问了声去的还有谁。
魏南给出两个名字,关陆乐了,感叹,“全是肥羊,典型的动机不纯。你别阴沟里翻船,孔老板专骗人棺材本。”
魏南今天没穿正装,就这么随意地看了眼关陆,端起茶壶说放心,翻不了,我还有儿子要养。
关陆就无话可说了。
和魏南相处,做事也好,说话也好,占上风容易,遭报应更容易。
关陆心道怎么就没睡醒乱说话,留这种话柄。按魏南的记性,他能记二三十年。
再一想,“你什么时候愿意退休,我养你。”
魏南答,建议不错,你既然有雄心壮志,不如早点还利息。
关陆花钱是挣钱的动力,风险投资有,不动产有,要说手头现钱,那是常没有。
这么一说,他自动把话咽下去,比杨白劳还杨白劳。
关陆舍得花钱,魏南从不在个人财政上干涉他。本来相安无事,去年,关陆一个朋友要卖一套海外度假房,先问他有没有兴趣。关陆刚订了架车,算算现钱还差一笔,转身找魏南打抽丰去了。
那房子的地理位置很好,只在华人眼里,街道名称不太吉利。谈好时限和利率,关陆还问魏南,这回不在意鬼神之说了?
魏南说,要谈生意,就莫论鬼神。
炒房像滚雪球,关陆也是照顾朋友,中间接一把。如今挂牌出售,正等买方经纪回价。他之前估过,那边房价饱和,回报率不会高。
十点三十,关陆到孙家门外。
陪苏优出来的是孙倩如,道旁树作背景,两个女孩肩并肩走近。一个娇憨,一个文静,隔着墨镜镜片看,像黑白电影里明快的长镜头。
门卫为苏优拉开车门,孙倩如看她坐进后座,起身时低头挽一下鬓边滑落的长发,对关陆腼腆微笑,“关先生再见。”
关陆立时领悟到苏优那个柔媚的挽发动作是哪学的,从车镜里看她,一脸闷闷不乐。他就转头问,“怎么了,我的小姑奶奶?”
苏优脱下高跟鞋,脚趾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