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要在这加个油,他停下车,关陆交待了声,像被吸引似的慢慢朝人群走过去。
魏南和陈耀聊了几句,没见他回来,就也往事故发生地走。
撞上护栏的是一辆轿车,烂得差不多了。嗡嗡议论声里,尖锐的童音冲击耳膜。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哭号。他嘴里嚷着要爸爸妈妈,交警耐着性子劝“爸爸妈妈在医院”,想把他架起来,可惜没效果,那个小孩子变本加厉地滚到地上,满脸灰和眼泪。
别的交警在给两个货车司机做笔录,其中一个已经被噪音惹火了,骂骂咧咧地表示和我没关系。另一个还算配合,也苦着一张脸。
围观者指指点点。
魏南看见关陆站在外围,表情看似正常,正常到不像看热闹的。他抱着手臂,这是个遇到危险时本能戒备的应对姿势。
虽然有不同,不过他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难保他不是想起某些事。
魏南并不确定,只是走上前叫了声他的名字,简明扼要地说,“过来。”
关陆僵了一下,他站在原地,说,“走不动,你拉我啊。”
然后他伸出手。
然后魏南拉了他一把。
关陆把魏南带到偏一些的地方,讲这件事,一家人,也是开车去怀昌。女的开车。右边和后面两辆货车夹着她,到这里货车司机要靠边停,转弯动作大,那女的估计是吓慌神了,方向盘打太急,一头撞护栏上。夫妇两个都送医院去了。
可能觉得同围观人士略略攀谈就能套清始末也算种才能,关陆模糊地笑了笑,点烟说,“对这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惨剧,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
“不会。”魏南看了眼他点烟的动作,说,“只会有人以为你晕车。”
魏南的回应近乎抚慰。关陆吸口气,大笑着说,“那我再买两包话梅去。”
他从路边小店看起,最后才去加油站后面的超市。
回来时,魏南看见他单手拎着两个塑料袋,白色袋子里有几包零食,红色袋子装着盐水花生。
他手里藏着什么东西,走到魏南旁边,前倾身体,往魏南的大衣口袋里塞。关陆的手隔着衣袋摸到魏南腰侧,魏南问,“什么?”掏出来看,是两包小包装的山楂片。
关陆说,“那家店没零钱找,拿这个抵了。我记得小时候打死不吃山楂,不喜欢那味道。”
他边走边剥花生,魏南问,“后来呢?”
关陆扔掉花生壳,晃了两下手上的袋子,说,“没有后来,后来就忘了不喜欢的是什么味道。”
下午到怀昌。这个地方虽然离宣台不远,近几年才开发为旅游城市,好酒店不多。
关陆前些年来,住了个四星级,对照酒店星级标准,竟有上当受骗之感。这回来,不想重蹈覆辙,订的是一个连锁酒店集团在此新建的分部。凑巧陈耀也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