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肆奕撇开眼,漠然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奉劝你们别碰我,此毒本不致死,你们若伤了我,只怕这桐门派将再无一条活口。”
“哟!”张豢气得乐了,在他看来郝肆奕只像个幼稚而嘴硬的九岁孩童,自以为天上地下无人能敌:“你若有这本事,又怎会被我们劫至此处?对了,上回那句话我倒要还给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郝肆奕紧咬着牙关不作声,神情十分倔强。
张豢颤颤巍巍上前,推开架刀的弟子,无力的手想扳起那人的下颌,奈何手指不住打颤:“你一直被关在此地,是如何给整个门派下的毒?”
郝肆奕嫌恶地避开他的手,如避虫蛇:“焚香。”
张豢想了想,桐门派巴掌小的地方,左右不过十数间房子,每日所有弟子都会经过武坛,而武坛与郝肆奕之房相隔不远,难怪每个人都程度不同的中了毒。
张豢虽急于解毒,但对他还是存了几分戒心。他请来见多识广的长老来检查郝肆奕脸上的龙纹,确定无论爪牙还是龙鳞都与传说中无异,且用水用油都洗不去,确认此人是龙皿无异,这才将他房中所有物事都拿出去烧了,并在他身上取血疗毒。
桐门派此时在派中的弟子不过五十几人,掌门先令五名弟子试喝了不同分量的龙皿之血。
晚上,五名弟子的精神皆有所好转,分量约是一壶血便可治好所有人。
郝肆奕眼看着鲜血顺着手腕淌下,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这时停下了算计,想的不是桐门派之人自寻死路,而是有些迷惘:这便是江湖么?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比的不过是谁手段更狠一些。人命不过草芥,而自己即将毁去一片草芥。
只怪他们知道了龙皿一事,只怪他们……活该。
当年江颜逸为了韩诩之抓来十数名精气纯阴之人,除白蔚外统统杀害。如今郝肆奕为了郝伍少要杀五十个人,甚至更多。
虽说江颜逸是主动害人,郝肆奕不过为求自保,却同样是为了心中最在意之人的性命轻贱了他人性命。
入了江湖,动了感情,就已身不由己。
翌日中午,张豢与五名先试药的弟子暴毙而亡。
桐门派掌门派人捉拿郝肆奕,众弟子浑身无力,制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翩然而去。
是夜,桐门派留守派中的五十三名弟子全部身亡,再无一个活口。
郝肆奕在身上抹了一味名叫“蓝莹散”的异香,可令人闻后困倦乏力。此毒不伤性命,然而若中了蓝莹散之人遇见一味名叫“雀食”的毒药,则半日后精神饱满,如同解毒,却会在一日后暴毙身亡,无药可医。
郝肆奕自己服用了“雀食”,令毒性侵入血液,不费吹灰之力便杀了桐门派上下所有弟子。
然而他亦是ròu_tǐ凡胎,事前服了两枚压制毒性的药丸,却只可保住十天平安。他估算郝伍少等人随蓝莹蝶的速度还有一日便可赶到,而十日之限尚有三日,遂松了口气,如无事一般抛下一地尸体入房休息去了。
却不知,浩荡江水之前,驻足望着蓝莹蝶消失身影的三人无语凝噎。
第十二章
郝肆奕等了一日不见郝伍少等人的到来,颇有些纳闷。蓝莹散与雀食相遇本是无药可解,唯有以草药暂且压制毒性。然而桐山此地一时也找不齐所需草药,他不由陷入了困境。
山上的尸体已散发出腐臭味,郝肆奕自然没有那好心将他们埋了,索性放火烧山,也期得大火能快些将郝伍少引来。
第八日一早,蓝莹蝶翩然而至,身后跟了一阵迟疑的马蹄声。
郝肆奕先是一喜,然而静下心来仔细一听,来人竟是单马独骑!他心中一凛,迅速跃到树上躲了起来。
来人身著白衣,系黑色冠冕,长眉薄唇,相貌算得上清俊,只是略有些憔悴。
他怔怔望着蓝莹蝶环绕的槐树,试探地唤道:“阿奕?”
郝肆奕在树叶缝隙中见了来人,心中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沉默了好一阵,却并未出声。
裴满衣抬头期期艾艾地望向枝叶中隐约露出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唤道:“阿奕……”
郝肆奕忽的没了脾气,冷着脸从树上一跃而下:“你怎么来了?”他伸手令蓝莹蝶停在指上,神情有些迷茫:“这只蓝莹蝶是你的?”
裴满衣怔了怔,讷讷道:“我……我在路上看见它,便不由自主跟了过来。”
裴满衣那日与郝肆奕交谈后大受打击,左思右想决定收拾包袱暂且离开众人。他原是想分开一段时日待郝肆奕消了气,或许会想他,又或许路上会有用得到他之处,届时自己再现身,定能在徒弟面前赢回几分好感,故他一直偷偷跟在几人身后。然而那日在雀南城的客栈中,郝伍少等人连夜离去,而裴满衣当时睡得正死,竟是将人跟丢了!
蓝莹散与蓝莹蝶是裴满衣在太虚谷炼出的独门秘方,只有郝肆奕与裴满衣拥有此物,故他在路上一见到蓝莹蝶便兴奋不已,跟着它来了此处。
郝肆奕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只……是我的?”
裴满衣又是一怔:“你……”他蓦地猜到了些什么,立刻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神情紧张地上前探郝肆奕的脉搏。
这一探,裴满衣彻底大惊失色:“你怎中了这毒!!”
郝肆奕咬紧下唇,尤是不敢置信地问道:“你遇到它的时候,